不会同旁人提起。
    许是曲夫人都不知晓。
    白苏墨是料想陶子霜还活着。
    否则顾阅哪回如此安心留在军中。
    许是,顾阅答应了顾侍郎往后再不见陶子霜,顾侍郎也放过了陶子霜,只是让陶子霜隐姓埋名,再不可出现在京中或顾阅眼前。
    也许,这就是后来故事的全部。
    白苏墨想起渭城城守府的时候,顾阅看清芍之模样时,眼中的情绪复杂几许。
    最后抽身离开苑中,头亦未回。
    顾阅终究会想起旧事,旧事也不会因远去而遗忘。
    已是顾阅年少时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日后顾阅会成驻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也许是日后会成顾侍郎在朝中的后继之人,但往后的顾阅,应当都不会忘记陶子霜这人。
    白苏墨淡淡垂眸。
    耳旁,是顾淼儿的声音“抱歉,芍之,我亦不知你堂姐去向,但我听最后见她的人说过,她安好。”
    白苏墨稍许意外。
    这番话,会是顾淼儿对芍之说起。
    陶子霜之事,早前顾淼儿是最恨陶子霜的。
    亦在恼极时,说过些难听的话,恨不得痛骂陶子霜此人。
    而今日,竟会主动同芍之说起陶子霜安好。
    芍之伸手掩住嘴角,眼中氤氲,却重重点头。
    白苏墨想,芍之如此聪明,应当猜到了些许端倪。
    她与顾淼儿同陶子霜非亲非故,若陶子霜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顾淼儿先前见了她便不会如此惊讶,亦不会继续追问。
    顾淼儿提起“陶子霜”三个字的时候,并无友善之一。
    更多的是警觉和戒备。
    芍之隐约猜到堂姐犯了何种忌讳。
    京中一个偌大的世家,势力盘根错节。
    芍之也应当知晓陶子霜最后是被人送走的。
    只是顾淼儿最后的态度,让她知晓,陶子霜踩中了一个大世家的忌讳。
    而顾家最后还是留她一条生路,让她离京。
    芍之亦是聪明人,没有再问。
    顾家的这段陈年旧事若是被翻出来。
    于她,与陶子霜都无益处。
    第二更照顾
    入夜,白苏墨和顾淼儿躺在床榻上,如往常一样闺蜜夜话。
    白苏墨叹道“早前并起过芍之的身份,日后可会忌讳”
    她惯来知晓哪些事情当问清楚。
    顾淼儿日后定会时常来国公府走动,而芍之又在苑中伺候,见面在所难免。
    淼儿眼中未必能容得下芍之。
    是让芍之避开,还是换到旁的苑子当值,她心中许是要做思量。
    顾淼儿却仰首叹道“过去,我是很讨厌陶子霜,恨她悔了二哥,也恨她搅得家中不得安宁。”
    白苏墨意外“那现在”
    顾淼儿皱眉道“现在我依然讨厌她,便是知晓她经历再坎坷,命途再多舛,但与我而言,她还是险些悔了二哥,将家中搅得不得安宁之人。”
    白苏墨安静听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同情她,却不妨碍我厌恶她。但她是她,芍之是芍之,我还分得了青红皂白。”顾淼儿转眸看她,“你不需为了考虑我,而安排芍之的去处。陶子霜已经是个过去的人,在我这里,顶多也就是今日这般,知晓前因后果,却也翻不起更多波浪了”
    忽然有一刻,白苏墨觉得,大半年不见,顾淼儿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了。
    白苏墨笑笑“你今日让我刮目相看了。”
    顾淼儿叹道“我亦让自己刮目相看了。”
    言罢,似是还在感叹中。
    只是目光相视中,两人都笑起来。
    如同早前时候一般。
    “苏墨,你腹中两个孩子,夜里入睡可会辛苦”顾淼儿见她侧躺着,将引枕放在肚子下托着。
    许是双胞胎的缘故,白苏墨六个月的肚子已和嫂子早前七八个月的肚子差不多。
    也亏得白苏墨长在国公府。
    国公爷哪会让自己的孙女长成娇滴滴的弱骨头。
    只是顾淼儿一句话,似是触到了白苏墨的心思,她叹道“其实白日里尚好,多注意些便不会太乏了,只是夜间若是醒了,会难入睡一些。”
    顾淼儿轻轻摸了摸白苏墨的肚子,叹道“可是他们闹腾的”
    白苏墨笑着摇头。
    顾淼儿并非过来人,亦无法共情,只得尽力宽慰道“再过三两月便好了。”
    白苏墨颔首。
    顾淼儿又拢了拢眉头,“可是我听嫂子说,这孩子生下来,才真真是开始”
    白苏墨遂也唏嘘。
    她亦不是头一遭听这句话。
    “苏墨,你这里还是两个”顾淼儿遂又补充一句。
    白苏墨也愣了愣。
    “日后怕是还得钱誉来管好些”
    “”
    两人又似早前一般,分明谁都未生过孩子,却你一言我一句探讨着生完孩子之后的事,好似早前躺在床榻上,偷偷摸摸说着话本里的场景时候,也似当下一般。
    分明只见过猪跑。
    却乐在其中。
    再晚些,两人都不知晓何时入睡的。
    白苏墨有身孕在,前一刻还聊得起劲儿,但困意来得时候,身子乏,入睡得也极快。
    顾淼儿平日里又是个少忧虑的,白苏墨不说话了,她也跟着就入睡了。
    只是白苏墨夜里要时常起夜,便睡在外侧。
    顾淼儿睡在里面一头。
    为了方便起夜,屋里留了夜灯。
    起夜的时候,白苏墨轻手轻脚,怕吵醒顾淼儿,但她六个月的身子已和旁人七八个月的身子差不多,又需仔细了些,怕有个闪失。
    芍之习惯了夜里照看她,听到起身动静,也会来搀扶。
    如此一来,动静稍大些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顾淼儿会无意识皱眉头,亦或是干脆将头蒙在被子里。
    到第三回上头,白苏墨将芍之抱了薄被来,在内屋的小榻上睡下。
    其实这屋中的小榻本也舒适,她早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有时入夜会躺在小榻上看书看到入睡,流知和宝澶又不敢扰她,就将被子给她盖好。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大亮,也浑然不觉。
    眼下,芍之将她的枕头和被子抱来,她这一宿也睡得安稳。
    翌日早前,芍之扶她到外阁间用早饭。
    越到月份越足,白苏墨白日里便醒得越早,腹中饥肠辘辘,需早前用早饭充饥。
    习惯了,便难睡懒觉。
    白苏墨用饭的时候,顾淼儿还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她昨夜里应该没怎么睡好,眼下怕是一时半刻也不会醒这么早,白苏墨便先自己在外阁间用饭。
    芍之昨夜值夜,伺候到早饭来的时候,便去休息了。
    唤了穗宝和惠儿来照顾。
    穗宝和惠儿抵得过三千只鸭子。
    顾淼儿还在屋中睡觉,白苏墨需时时伸手到唇边,朝她二人做一个悄声的姿势。
    她二人回回都是忙不得点头,而后不多时便又忘了。
    白苏墨这顿饭竟顾着提醒她二人了,但这顿饭亦用得很好。
    连粥都喝了两大碗。
    还要第三碗的时候,穗宝和惠儿都吓倒了,只能拿早前华大夫叮嘱的话回绝她,白苏墨大都时候都能听,只是到煎饺处,还是坚持让穗宝又盛了一个来。
    她离京大半年,还是头一遭吃到府中的早饭。
    是她多熟悉又想念的味道。
    熬粥的火候,粥的香味,都会因人而异,虽各有千秋,但许久不见的想念在里头,竟让白苏墨觉得一顿早饭用得都如此欢喜。
    尤其是煎饺,苍月京中的煎饺会放醋。
    旁的地方不会。
    放醋之后解腻,还会有淡淡的醋酸味渗透到饺子馅儿中。
    白苏墨大快朵颐。
    穗宝和惠儿都愣愣看着她,既而面面相觑。
    小姐出门一趟,是有多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回来第一顿早饭,竟喝了两碗粥,吃了好几个煎饺,还配了蔬果不少,实在让人有些唏嘘。
    吃过早饭后,又要消食散步。
    昨日寻苑中散过步了,今日说要去国公爷苑子里。
    穗宝和惠儿便也跟着。
    只是芍之不在,她两人不敢离太远。
    穗宝和惠儿本就是在国公爷书房伺候的小丫鬟,对苑中自然熟悉。
    其实不仅白苏墨离开了大半年,国公爷亦离京了大半年。
    苑中的花草树木照料得极好,书房也收拾的整整洁洁,好似爷爷没有离开过一般。
    也好似,这里本就是家中,无论何时回来,都能见到处处被照顾得极好,赏心悦目。
    “小姐,歇歇吧。”惠儿时刻不忘职责所在。
    早前是给国公爷磨墨,收拾书房。
    眼下,是照顾小姐饮食起居,一顿饭里不能多吃少吃,走累了便要歇息。
    小孩子眼中这些事情都很简单,便也记得适时提醒。
    小歇的时候,穗宝端了温水来。
    白苏墨坐在爷爷的书房里,随意翻了翻爷爷案几上的书册,大都是些兵书,还有爷爷早前批准的痕迹。
    爷爷这一生都打上了军中印迹,便是不在军中,亦改不了看兵书和沙盘推演的习惯。
    也乐此不疲。
    其实,也未尝不好。
    心思有托付之处,才不会无趣。
    爷爷心中有金戈铁马,亦有大好河山。
    白苏墨笑笑,将兵书放回原位。
    恰好,又苑中小厮来了书房处“小姐,云墨坊的夏姑娘来了。”
    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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