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母亲一般待苏墨,弥补苏墨父母不在身边的憾事。
    潜移默化里,她心中已对苏墨宽厚。
    这宽厚便不同于苏墨是国公爷的孙女,她不得不宽厚,而是苏墨自幼失了父母,又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国公爷和梅老太太能放心将苏墨交给钱家,苏墨也愿意为了誉儿远嫁到钱家,她便觉应当宽厚待她
    故而白苏墨一直觉得这些时日的相处里,钱誉父母对她很是照顾。
    尤其是靳夫人,心思从来周全。
    许多她想到的,想不到的,到了靳夫人这里,都体贴细致。
    而这些细致都细到平凡处,并无矫揉造作,亦非逢场作戏之举。
    都说新娘子进门,家中的婆婆多少都会刁难。
    可白苏墨知晓,靳夫人从未曾刁难过她,甚至待她亲厚如子女。
    她父母去世得早,除却见过别家的父慈子孝,母女相依,并未曾这般同旁的陌生长辈这般相处过。
    但同靳夫人一处说话也好,散步也好,亦或是外出拜访,靳夫人都将她照顾得很好。
    让她心中有股久违的别样的暖意。
    当初她与钱誉新婚,靳夫人只说新年将至,钱家新宅那边有不少事情要料理,留在老宅不方便,便在大年初三就搬回了新宅,只是隔个三两日才来钱家老宅,同她和钱誉砰砰面,说说话,也看看老宅这里是否有要帮衬的。
    旁的,一律都没有涉足和插手。
    一切照着钱誉与她的喜好来,在老宅这里,仿佛她才是女主人。
    也给她和钱誉留足了空间。
    适当保持与子女的距离,其实才是同子女的相处之道。
    靳夫人亦是为钱誉考虑。
    对靳夫人,白苏墨心中其实感激。
    白苏墨也是聪慧的人,哪里会去动钱家老宅早前的陈设
    便是靳夫人默许,这家中早前是何模样,眼下便也是何模样。
    世上最忌讳之事,便是诸事皆理所当然。
    靳夫人与她尊重。
    她亦应当与靳夫人尊重。
    这才是她自幼接受的教养。
    靳夫人身边的周妈妈还不免意外,这似是不像国公府的小姐。
    周妈妈早前在靳府也是老人,见多了长风京中各式的贵女,不说骄横跋扈,像这样高门低嫁的,难免会一身优越感自然而然流露,不被诟病都是少见,更勿说挑不出错来。
    但这少夫人
    周妈妈轻叹,她是想说,这新入门的少夫人,似是真让她挑不出什么错来。
    夫人对少夫人好是一方面,但少夫人也是个玲珑心思的。
    老爷同夫人搬回了新宅住,少夫人同少东家住在老宅,家长里短的照面虽是少了,可少东家同少夫人每日能来新宅,便都会来新宅见老爷和夫人,每日呆的时间都不长,却都正正好,反倒见面亲厚。
    不住在一处,能少的矛盾便少了。
    而能主动来往,那老爷同夫人心中的担忧便也跟着少了。
    这少夫人既不摆国公府小姐的架子,也没有旁的世家公卿族中贵女的虚与委蛇,周妈妈也说不好,总归,早前她还曾担心这少夫人进门,夫人怕是少不了要受些委屈气的,可这一段时日也算不短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也似是慢慢地,喜欢上少夫人这不卑不吭,又不娇不傲的性子。
    相对起夫人来,少夫人还更多了几分年轻与活力,让这家中都更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二公子和三小姐也都喜欢同少夫人一处。
    不过月余,周妈妈就喜欢上了自家的少夫人。
    慢慢的,口中便也多挂上了一句口头禅,我们少夫人不愧是国公府的小姐,果真得体。
    周妈妈是靳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周妈妈的话,便是府中众人的风向标。
    尤其是白苏墨住在老宅,这新宅中的仆役见得少,对她也多为好奇。
    有了周妈妈背书,便都晓少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人。
    在新宅逢着白苏墨,也都热忱招呼
    许是钱父钱母的体恤,亦或是钱家上下对她的友好与接纳,这月余两月的相处,也让她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慢慢熟络起来。
    心境的变化,也让她心中对爷爷离开的忐忑与不安慢慢舒适与放缓。
    钱誉的朝夕相伴,钱父钱母的谅解与周全,让周边的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而温暖。
    那时,留在钱家老宅的只有她和钱誉。
    再有便是靳老将军,梅老太太,以及苏晋元。
    外祖母在,她少了些拘束。
    再加上一旁还有苏晋元,她对爷爷离京的不舍也在渐渐冲淡。
    她也是那时和靳老将军接触多起来的。
    钱誉早前便说过,外祖父同国公爷有些地方极像,有些地方又判若两人,让她慢慢体会。果真,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白苏墨对钱誉的话有了深刻感悟。
    靳老将军同爷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若是固执起来的时候,钱誉别提拿他多头疼。
    白苏墨笑不可抑。
    可偏偏就是这份固执,让白苏墨觉得熟稔和放松。
    靳老将军也会同她说起钱誉小时候的趣事。
    有些趣事固然有趣,可有些趣事确实让钱誉一脸尴尬,不时便忍不住抛出,今日到此为止云云。
    白苏墨时常忍不住捧腹。
    白苏墨也是那时候起,同靳老将军熟络的。
    钱誉说得不错,靳老将军像极了爷爷。
    她同靳老将军在一处的时候,是会时常想起爷爷,却又和同爷爷在一处时不同。
    越接触,便越有家人间感觉。
    也就慢慢变得像一家人。
    元宵节后,外祖母和晋元也离开了燕韩京中。
    这钱家老宅里便是靳老将军同她和钱誉两人一道住。
    她会陪靳老将军一道下棋。
    因着自幼在爷爷跟前熏陶,也能同靳老将军说些简单的战事和兵法的皮毛,靳老将军却是惊喜。
    更尤其是,战事之外,她的见地,往往与这些手持兵刃的封疆大吏不同,又因得多在国公爷身边的缘故,比之朝中那些个酸腐的纸上谈兵之人多了几分胆识和魄力。
    呵,若说靳老将军早前喜欢她,是因得国公爷和钱誉的缘故。
    眼下,倒是越来越多在私下里打量她。
    他记得钱誉曾说起过,她早前失聪,一直只能靠读唇语知晓旁人所言。
    他当时想,这丫头其实不易。
    然而,真正同白苏墨接触一段时日,才算是知晓,她许是早前真的听不见,但她将自己的日子活成了另一幅样子。
    有阳光,有色彩,可随性,又知收敛,更重要的是,许是听不见,她对周遭始终保持好奇的热忱和期待。
    靳老将军不免在心中感叹,老白的孙女啊,他忽得有些羡慕。
    可片刻,又份外释怀。
    如今是他的外孙媳妇了
    靳老将军时常想起就忍不住笑,他是如何也没想到,最后有一日,他竟会与老白成了姻亲
    白苏墨在靳老将军跟前落座。
    宝澶也才挂好了白苏墨的外袍,折回了白苏墨身后候着。
    苑中的婢女也正好上前奉茶。
    茶水尚且有些烫,白苏墨却捧起茶杯。
    燕韩地处偏北,原本就比苍月国中要更冷上一些,二月里的这场倒春寒更是寒意逼人。白苏墨先前自南山苑踱步过来,稍许有些凉着了,正好可以捧在手中暖手。
    “钱誉方才说,外祖父寻苏墨说话”她也正好问起。
    靳老将军颔首。
    目光瞥过宝澶和方才奉茶的侍女,两人都会意。
    靳老将军应是有话要单独同小姐少夫人说,两人便都福了福身,从外阁间处退了出去,屋中烧了地暖,房门半开着也不觉得太多凉意。
    白苏墨看向靳老将军。
    只见靳老将军轻抿了一口茶盏,莞尔道“苏墨,其实外祖父想谢谢你。”
    谢她
    白苏墨半是疑惑放下茶盏。
    作者有话要说钱誉感觉外祖父又要揭我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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