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隐隐低泣,却不怎么出声让人听见。
    旁人出嫁不同,旁人出嫁有父母在,哭是同夫人道别与不舍。
    而她只有爷爷和外祖母在,她不想爷爷和外祖母见了难过。
    红盖头下,梨花带雨,却轻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喜娘言罢,自白苏墨一侧退开。
    霎时,白苏墨便觉得脚下一轻,被人凌空抱起。
    这怀抱并不陌生,却结实而温暖。
    他抱着她,转身想苑中走去。
    她听见身后爷爷和外祖母踱步上前相送的声音。
    这一刻,在钱誉怀中,她再忍不住呜咽起来,忽得有一刻,她真想到了不嫁了,一直陪在爷爷或外祖母身边也挺好
    眼见钱誉抱她走远,梅老太太轻叹“还好,媚媚哭得不算凶”
    苏家人丁兴旺。
    苏府的几个姑娘出嫁时,梅老太太都算作见证,才会有次感叹。
    国公爷却垂眸“我倒宁肯她哭”
    苏墨自幼在他身边长大,她的性子他岂会不知
    她是怕他同梅老太太触景生情,一时受不住。
    他是受不住
    他的宝贝孙女,要嫁人了。
    哪怕是他亲自首肯的孙女婿,再好,他心中都不可能不有“怨气”。
    但日后能陪她一道的,只能是她的夫婿。
    她日后还会有她的孩子,孙子。
    他这个做爷爷的,总要逐渐从她生命中淡去。
    国公爷微微敛眸,又朝梅老太太道“老太太,等迎亲队伍一走,我们也走吧。”
    今日除了是孩子们的婚期,也是年关。
    钱府并未宴请旁的宾客,拜堂成亲的时候,他们还能在场做见证。
    是钱家思虑周全。
    梅老太太连忙颔首。
    另一侧,钱誉适时宽慰“苏墨,稍后便能再见到了爷爷和外祖母了。”
    钱誉一语一出,白苏墨心底豁然。
    是了,今日是成亲的日子,却也是年关。
    爷爷和外祖母是要一道在钱府过年,吃团年饭,守岁,留宿的。白苏墨心底无限宽慰,她还是同爷爷和外祖母一处的。
    由得白苏墨心中忽然欢喜,先前得呜咽声便也停了。
    钱誉总是能一语中的。
    白苏墨伸头,靠在他的颈侧。
    她能明显感到钱誉身子僵了僵。
    白苏墨没有出声,他便也不出声。
    这份于喜庆喧闹中,又特有的属于两人的宁静,许是许久之后都还能记得。
    花轿就停在苑中不远,钱誉将她抱上花轿。
    “苏墨,我们要成亲了”他揽住她,轻轻相拥,“我可是在做梦”
    “嗯。”她低声应了。
    钱誉笑笑“那我也是欢喜的。”
    新娘子乘轿,新郎官骑马。
    钱誉放下帘栊,跃身上马。
    轿起,晃了晃,白苏墨抓紧轿子一侧,怕晃得时候撞到头,顷刻,帘栊外喜乐声又起,整个迎亲的队伍都跟着喜乐声行进。
    白苏墨偷偷掀起盖头,又挑起帘栊一角缝隙朝外看了看。
    今日是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团圆,她昨日听喜娘提起过,燕韩有习俗,大年三十的上午,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在大门口放鞭炮,以示年关喜庆。
    这似是将好到了一个时辰上头,迎亲的队伍走过,街中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又都纷纷向迎亲队伍投来目光。
    年关中最讲究的就是吉利兆头。
    恰好出来放鞭的人,便都纷纷朝迎亲队伍这里拱手行礼。
    白苏墨笑了笑,伸手放下帘栊。
    喜娘的声音自轿外传来“新娘子,趁路上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今晨寅时就醒,应是折腾坏了。
    白苏墨应好。
    喜娘又道“一路过去不远,新娘子有事便唤我一声。”
    白苏墨也应好。
    钱府新宅确实离钱府旧宅不远。
    白苏墨只觉不多时,马车似是便缓缓停了下来。
    白苏墨轻声问“可是到了”
    喜娘应道“到了,新娘子入门要跨火盆,不过别担心,有新郎官在,会背着新娘子跨火盆的。”
    白苏墨心中便有数了。
    不多时,花轿帘栊揭起。
    花轿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苏晋元熟悉的声音在花轿外响起“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跨火盆了”
    嗓门之大,唯恐天下不知。
    今日钱家邀请了众人一道来钱府旧宅,苏晋元应是在的。
    一道的,还应当有谢爷爷,谢楠和童童。
    白苏墨反应过来,苏晋元方才那句应是对童童说的。可惜童童的声音太小,在四围的喧闹声音中根本听见。
    不及多思,钱誉的声音自眼前响起“来。”
    她其实能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他在轿前半蹲下,背朝着她,示意她上来。
    白苏墨从善如流。
    钱誉背起她,苏晋元处便有口哨声传来,参杂着叫好声,和鞭炮声,白苏墨揽紧钱誉脖颈,从红盖头的缝隙下,看钱誉背她跨过火盆,背她到了苑中。
    喜娘的声音传来“耽误不得了,快到吉时了,新郎新娘准备准备,拜堂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狂,明天写到拜堂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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