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猫
    茶室中, 地龙烧得正暖。
    没有碳暖“哔啵”作响的声音, 只有水壶中煮水的声音, 而后是水沸后沾上壶沿干涸处的“嘶嘶嘶嘶”作响声。
    分明寂静, 便声声入耳。
    这寂静中,除却这水沸声,便只有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声。
    钱誉眸间透着黯沉, 蛊惑, 又似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清明在其中,“苏墨”他唤她,好似声声让人沉沦。
    “嗯。”她应得也轻。
    四目相视, 似是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一刻,脑中除了“嗡”的一声, 便似是只有空白一片。他伸手抚上她的蛾眉, 脸颊,仿佛将她细细打量于心。
    她也不阖眸,而是凝眸看向他温柔又带了几许诱惑的目光,感受他的指尖由她的脸颊滑至她耳后, 修颈,锁骨,直至柔和高耸之处。
    她嘤咛出声, 羽睫都微微颤了颤。
    他喉结微耸,俯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额头, 双眼
    温润的气息贴上她的双眼,她不得不阖眸。
    阖眸时,那柔和润泽又自她的脸颊处轻轻一点,继而是修颈,锁骨
    她攥紧掌心,不敢睁眼。
    他目光企及之处,微微一滞。隐在她外袍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因着呼吸而起伏,隐隐露出两道细细的红绳,红绳一头交织在颈后,一头便连着肚兜。肚兜上鲜艳而绣制生动的如意花卉,正好与高耸处,似是透着说不清的诱惑
    钱誉幽幽垂眸。
    喉结处微微耸了耸,忍不住一股无名的燥意窜上喉间,只得又扯了扯衣领,吐出口中一股浊气,浓厚的念想分明在作祟。
    明知不是时候,眉间仅剩的几许清明也在她青丝沾染他脸颊的时候,堙灭殆尽,他眸间只剩她眼中那道动人心魄的目光,他不止一次得肖想过她,也知晓再接下来自己要做何
    只是眉头微蹙,心中奈何,猜不到她日后可会恼他
    钱誉心中一声闷哼,低声开口道“你若明日便能嫁我,我们”
    话音未落,茶室外,婢女阿鹿的声音自苑内传来“少东家,曲老板来了。”
    阿鹿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绮丽宁静,也打断了钱誉方才已失了理智的欲念,他脑中忽得清醒,阿鹿来得正是时候,他都险些失了准则。
    钱誉撑手坐起,缓了缓情绪,问道“请曲老板明日再来。”
    阿鹿似是顿了顿,又道“少东家,曲老板说明日便要离京回乡,怕是要三月才会回京,他今日是专程来府中拜个早年的,说是先前去了新宅那边,没见到东家,才又往老宅这边来的”
    阿鹿娓娓道来。
    爹不在新宅钱誉眸间慢慢恢复了清明,平静道“请曲老板来一趟苑中,我在外阁间待客。”
    阿鹿并未觉得旁的异样,在苑中福了福身,轻声应了句“是”。
    阿鹿离开的脚步声响起,白苏墨也似是从早前的迷乱中回过神来,她也撑手坐起,刚好碰见他转眸看来。
    她衣衫凌乱,青丝也乱,气氛份外有些尴尬。
    她瞥目避开,轻声问道“可有妆台”
    他笑了笑,牵她起身“茶室可去寝卧,我寝卧有铜镜。”
    寝卧
    白苏墨脸色涨红。
    他已领了她往茶室后身的小门处去。
    茶室是有小的步廊通往南山苑的寝卧的,步廊两侧虽无遮掩,但周遭郁郁葱葱的长青植物将步廊中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处步廊又惯来只有钱誉会用,旁人都不会来。
    很快,便从茶室到了内屋的寝卧中。
    冬日的衣裳后,只得脱下外袍和中衣
    白苏墨眼中难色,顿了顿,低眉不敢看他,只道“我要用下屏风换衣裳”
    她想让他出去,可毕竟这里是钱誉的寝卧,他若出去了,旁的丫鬟小厮来了怎么办她也想说“不许过来”,可话到唇间,又咽了回去。
    钱誉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是说了,便才是一根刺。
    白苏墨心有戚戚。
    钱誉心知肚明,便背过身去。
    白苏墨心底微舒一口气。
    可即便背过身去,气氛也显尴尬,白苏墨又不好开口,钱誉便背着盛,寻了话同她说。
    她心底未松,一面应声,一面宽衣。
    钱誉果真也未回头。
    只是这等场合,便是寻了话说,也多少有些尴尬。
    他只得硬着头皮寻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说,手中把玩着木架上的陈设,只是说到哪里,手中没怎么注意,玉制的花瓶险些坠地,他反应敏捷,一手接住。口中一声轻叹,却发现业已转身。
    正抬眸,刚好看见屏风后的模糊身影。
    其实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屏风后窸窸窣窣得穿衣声传来,她又在不停说着话,似是想掩饰当下的窘迫。
    钱誉笑了笑。
    所幸环臂,隔着屏风看她。
    白苏墨一面说话,一面加快速度穿衣裳。
    可平日里都是流知和宝澶替她更衣,多少有些够不到的地方,白苏墨眉头微微拢了拢,不是这么巧合,将好够不到
    白苏墨心里微恼,伸手,垫脚,有些促狭,可仍是徒劳。
    但便是如此,口中的话都没有停过,怕钱誉觉察。
    可稍许,实在有些徒劳,心中万分懊恼时,忽觉身后气息宁静,一头盖过的她的身影,自身后伸手替她解围
    钱誉
    白苏墨微楞,可她还在穿中衣,他怎么
    白苏墨脸都涨红。
    他却笑,一面替她牵衣裳,一面吻上她的侧颊,嘴角微微扬起,打趣道“白姑娘,你落水的时候是我救上来的”
    白苏墨全然怔住。
    落水言外之意,该看的都已看过了。
    白苏墨的脸彻底涨成了紫红色。
    手中的动作都僵硬了。
    有人便趁势代劳,事后,还不忘轻笑,拿外袍给她披上“别出神了,怕着凉。”
    白苏墨未及反应,却果真很争气得喷嚏一声。
    钱誉眸间笑意更浓,却是蹲下,给她牵裙角。
    白苏墨也跟着笑笑。
    等衣裳换好,又到铜镜前梳妆。
    内屋中有铜镜,虽不如姑娘家闺房中的精致,却也足矣修饰形容,梳发别簪。
    钱誉在她身后莞尔打量。
    她在铜镜中亦能看见他嘴角的轮廓。
    稍许,她放下手中木梳,又将方才取下的簪子插回发间。
    平日都是流知替她梳妆,她别好发簪,又来回转头,在镜中看了看。
    钱誉握拳轻笑。
    她微恼“钱誉”
    刚开口,苑中却有连串脚步声,似是从苑中到了外阁间内。
    内屋和外阁间就一帘之隔,白苏墨噤声。
    外阁间里,是阿鹿招呼的声音。
    是曲老板到了。
    “我去去就回。”钱誉照旧俯身,亲了亲她脸颊,掀起帘栊,自内屋去了外阁间。
    白苏墨心虚,赶紧躲到先前的屏风后去了。
    外阁间内,曲老板和钱誉寒暄。
    听声音,曲老板因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早前在骄城,她其实便见过钱誉应对骄城的商贾,游刃有余。如今在燕韩京中,本就是钱家的地界上,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苏墨没有放心思去听他二人说话。
    这里是钱誉的寝卧,自己在这里,白苏墨总觉几分忐忑和惶恐,又怕人听见,更不敢吱声。
    屏风后便是钱誉的床榻,她咬了咬唇,还是自屏风后出来。
    脚步很轻,又隔了一层厚厚的帘栊,也传不到外阁间去。
    外阁间内依旧是曲老板和钱誉的说笑声,她百无聊赖,寻一处坐着又觉拘束,便轻手轻脚在他房中各处看看。
    外面相谈甚欢,哪里这般容易发现她
    慢慢的,她放下心来。
    细致打量钱誉寝卧里的陈设,许多都是不常见的工艺,应是去过不少地方搜集来的。
    寝卧里都有这些,外阁间里应当更多。
    白苏墨笑笑,只是在寝卧里没有见到书架,应是也在外阁间内。
    整个内屋宽敞却雅致,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白苏墨瞥目,却在小榻一侧看见唯一一本书册子。
    上前拾起,看了看,不觉讶异。
    竟是早前那本,被钱誉刻意模仿,写了纸短情长的那一册。
    翻开扉页,好似记忆都从脑海中涌来,那时候心中的窃喜与欢愉,都似是还历历在目一般,根本无需特意记起。
    这些,都是她和他的记忆。
    白苏墨抿唇。
    伸手,想将小册子放回,却没留神。
    册子顺着案几滑落,“砰”得一声落地。
    白苏墨脸色一变,心中暗道,遭了。
    外阁间内,交谈声也戛然而止。
    曲老板原本说得正在兴头上,听到内屋的动静,倏然会意,半是歉意,半是领会的语气道“呀,不知少东家今日还有旁的客人在。”
    在内屋的哪里该是客人
    曲老板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怕扰了他的雅兴。
    白苏墨果真想死的心都有了,窘迫到了极致。
    钱誉笑了笑,瞥目看了内屋一眼,淡然道“曲老板莫怪,是钱铭养了一只猫,前些日子落在这里了,时常往我屋中来。”
    “哦哦”曲老板半是会意,半是怀疑应声,呵呵笑道“原来是猫啊。”
    应是不怎么信的。
    哪能这么巧,偏偏就是猫的动静。
    还这么巧,在外阁间安静后,便又没动静了。
    曲老板打趣“少东家,您这只猫也太有灵性了。”
    钱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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