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推门而入时, 屋里静悄悄的, 明明方才还隐约有点水声, 这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他抬眼,就和屋子中央,浴桶里坐着的少年对上了眼。

    彼此眼里都是错愕。

    谢清霁是脑子一片空白。

    司暮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小徒弟头上那对又白又粉是什么

    饶是他看惯了风雨处变不惊, 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怎么一小会不见, 自家小徒弟头上就多出来两只毛绒绒小耳朵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许久,谢清霁被他看得又心慌又恼怒,偏头喊了声“出去”

    声音沙哑干涩,虽然谢清霁已努力保持镇定,但司暮仍旧听出了一丝不安。

    他回过神来,不退反进, 往前走了两步,就走到谢清霁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清霁头上的小耳朵。

    “乖乖徒,不解释一下吗”

    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狐狸耳朵早就被水浸湿了, 绒毛黏成一缕一缕的,透出底下淡淡的粉色。

    司暮的目光有如实质, 谢清霁只觉耳朵滚烫,仿佛被人揉捏了一下。他耳根尖颤了颤, 粉红色越发明显, 抖落了两滴水珠, 咬着唇,默不作声地就要往水里躲。

    司暮伸手摸了摸水那水早就冷透了,冰冰凉凉的,他皱了皱眉,轻斥了一声“胡闹。”

    然后就一弯腰,长臂一伸,勾住谢清霁的腰,将他整个人从水里拎了起来。

    “胡闹”这个词,从来都只有谢清霁用来斥责司暮。谢清霁还是第一次被司暮这么呵斥,忍不住愣了一瞬,然后来不及拒绝就被人拦腰抱起。

    哗啦水声响起,谢清霁陡然腾空,他下意识挣扎“放我下来”

    谢清霁的声音也是紧绷的,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挣扎着要落地。

    司暮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从大木桶里抱出来,另一只手就不轻不重地在他臀部拍了两下“你别动,乖一点。水都冷了你还想在里面泡过夜不成”

    隐秘的部位被触碰,谢清霁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他现在是小狐狸形态,必定是浑身绒毛都炸起来了。

    司暮他他居然敢

    司暮居然敢碰碰他那里

    谢清霁本能想挣扎,又怕司暮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一时不敢乱动,胸膛起伏不定,脸色又白了几分。

    少年没脱衣服就下了水,此时衣衫浸透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少年骨架清瘦,抱在怀里跟竹竿似的,都没二两肉。

    司暮换了个姿势,一手搭在少年腿弯里,一手揽住少年的肩,微微一用力,就将人整个抱起来,顺便掂量了一下,嫌弃道“太轻了些。”

    这个姿势让谢清霁不得不微微弓起腰身,那种魂魄被撕扯的痛感还隐有残留,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全副心神都落在了抱着他的人身上。

    成熟男人的胸膛宽敞而炽热,那温度让冷水里泡得浑身发寒的谢清霁忍不住想靠近,但他旋即又清晰地意识到,这人不是他可以随意依靠的,于是硬生生止住了想偎过去的念头,努力绷直了腰。

    司暮不咸不淡道“你再乱动,我就咬你的耳朵了。”

    谢清霁的狐狸耳朵就靠在他脸颊边,随着谢清霁动来动去的,时不时蹭到他的下巴。

    他从第一眼起,就想碰碰这看起来小小软软可怜巴巴的尖耳朵了,这会儿正巧谢清霁给了他借口。

    司暮一边想着罪过罪过,一边心安理得地偏头,故意拿下巴蹭了蹭那软软的耳朵尖。

    耳朵尖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碰起来柔软而冰凉的。

    谢清霁“”

    谢清霁瑟缩了一下,挺直的腰脊登时松懈下来,转而往司暮怀里拼命蜷着,耷拉着耳朵,离司暮的下巴能多远有多远。

    最终他抓住了司暮的衣领,一动不敢动。因为太用力,他指尖甚至绷得都泛了白。

    从浴桶到床榻只有短短距离,司暮三四步就走到了,可谢清霁却觉得他走了几百年。

    将小徒弟抱到床榻上放下,司暮扯过锦被抖开,将少年裹了个严实“你的干净衣服在哪儿”

    他方才一把人捞出来,就施了术法,想替谢清霁弄干这满身水,可没想到的是,术法落谢清霁身上,居然如泥入海流,毫无动静。

    司暮一怔之下,用灵力探视了一下谢清霁的体内,发现小徒弟不知怎么了,体内空荡荡的,一丝灵力也无。

    不知小徒弟发生了什么,司暮也不敢随便给渡灵力,只能暂且按下疑惑,准备先让人换了干净衣服,免得着凉生病没了灵力的仙修,也就和个普通人差不多了。

    司暮没干过照顾人的活,被子是随便裹的,谢清霁被他闷着头一顿卷,一阵窒息,艰难地将脑袋挣扎出来,低声道“我自己能来你先出去。”

    他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的时候,两只尖尖软软的小耳朵就挨着被子蹭了蹭,弯出柔软的弧度,又弹回来。

    司暮盯着他那两只小耳朵,终于忍不住了,抬手飞快地做了一件从方才进来时就一直想做的事情捏耳朵。

    啊,软软凉凉的,真是太可爱了。

    他的手还悬空在小耳朵之上,正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再捏一下,谢清霁已反应很大地拍开他的手,气巴巴地凶他“你别乱碰”

    若谢清霁是像平时那样衣衫整洁神情冷淡地说出这句话,那还有些许威慑力,但他现在脸色苍白,下巴尖还缀着水珠,头顶两只毛绒绒的耳朵,身上胡乱裹着被子,看起来小小一只。

    因为被触碰了敏感的地方,眼尾还泛起一抹淡淡的绯色来。

    怎么看都怎么像被欺负了没法还手,只能气咻咻发脾气的小孩子。

    小家伙有了防备,耳朵就轻易不让碰了。

    司暮遗憾地收回手,只当看不见听不见无事发生,左右望了眼“你储物囊呢”

    他没望见谢清霁的储物囊,转念又想,储物囊认主,只有所有者能打开,而谢清霁现在没灵力,显然是没法打开的。

    他干脆将自己的储物囊拿了出来,乱七八糟一顿翻,还真翻出了一套素白衣衫。

    这衣衫是他唯一一件素白色的衣衫,新的,未曾穿过他嫌弃这颜色太素净,不肯穿。

    这会儿刚好给小徒弟将就一下。

    司暮将衣衫抖开,比划了一下,慢条斯理道“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谢清霁眉头皱得死紧。

    没有灵力,他没法打开储物囊,可要让素来爱整洁干净的他穿着这身脏兮兮湿漉漉的衣衫,又或者穿司暮的衣衫

    他迟疑着,耳朵尖不自觉抖了抖,最终还是屈服了,不情不愿地接过司暮的衣衫,再次重复道“我自己能来你先出去。”

    司暮松开手,背过身去“换吧。”

    他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而这屋里也没别的遮挡物。

    谢清霁忍了又忍,捏着衣衫的手紧了又紧,实在忍不了衣服湿黏黏贴在身上的感觉了,才面色沉重地转过身,背对着司暮,将干净衣衫摆在一旁,伸手解开衣带。

    就算是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他动作还是有条不紊,司暮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动静,忍不住就开始想象。

    这小徒弟现在应该是一脸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接受的憋屈样吧他倒是很想转身去欣赏一下小徒弟的脸色,但是真要这么干了,小徒弟大概要气到耳朵都红。

    司暮想着那毛绒绒粉嫩嫩的小耳朵,心痒痒的还想捏。

    有司暮在旁边杵着,谢清霁很拘束,动作快了许多,很快换好了衣服。

    不过司暮的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衣摆袖子暂且不提,衣领处怎么系都系不紧,松松垮垮的。

    司暮转过头来时,看见的就是谢清霁抿着唇低头反复整理领口的认真模样。

    他正打算戏谑两句,眼角忽然扫见什么,玩笑话就说不出口了,狐疑道“你脖子那是什么”

    谢清霁手指一顿,紧接着就指尖一摁,飞快地抚平了衣领,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司暮眯了眯眼,忽然凑过去“我刚才看见了”

    谢清霁被这张突然放大的脸吓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推开人“你别凑过来。”

    他这一伸手,动作牵扯太大,好不容易交叠整齐的衣领就又松开了,锁骨处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屋里光线昏暗,但司暮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什么。

    他看着小少年状似镇定地匆匆拢好衣领,忽然道“这儿没弄好,我来给你弄弄。”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勾住一角衣领。

    谢清霁怎么可能让他碰,他摁着衣领,和司暮无声角逐“”

    一时僵持。

    司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勾唇一笑,缓声道“乖乖徒,是不是我纵容你太久了,你都忘记了、你是该喊我一声师尊的”

    “的”字尾音上挑,悠悠然然的,仿佛司暮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可话音还未落尽,他就松开衣领,转而握住谢清霁手腕,轻轻一捏。

    司暮这一捏没用灵力,但刚好捏在了穴道上,谢清霁手腕登时没了力气,不过他早有提防,反应极为迅速,另一只手立刻抬起,一横一挡

    没挡着。

    没有灵力的谢清霁就是任人宰割的一只小狐狸,落在司暮手里,根本没法挣扎。

    弱小可怜又无助。

    司暮一只手将他两只手腕捉着,高高举过头顶谢清霁手腕太细了,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捏着,毫不费力。

    司暮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得意的笑“我说了,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乖乖徒,你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我很喜欢。”

    两只手都受人禁锢着,宽松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两条同样纤细白皙的手臂,玉做似的,几乎看不见一丝瑕疵。

    谢清霁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成功,胸膛剧烈起伏着,眸光里盛满怒火,气恼地盯着司暮“松手”

    司暮看着他气得头上耳朵都在抖,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捏起一角衣领。

    “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什么秘密。”

    眼见的衣衫就要被扯开,谢清霁心跳如擂鼓他的衣衫之下,锁骨之上,有一道和他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的红痕,连位置都不差毫厘。

    他不知道司暮当年替他殓骨时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司暮知道了什么,但他此时看着司暮的神色,只觉背脊发麻,仿佛被凶狠野兽盯上了。

    不可以,不能被司暮看到。

    那一瞬间谢清霁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兽类对危险有本能的察觉能力,他呼吸急促,情急之下,偏头看向司暮身后,竟是不管不顾脱口而出“风止君”

    这个名字对司暮有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司暮只一愣,下意识就回头望去。

    身后空空如也。

    司暮立时反应过来,迅速回过头,但已迟了,他只觉手中一软,原本纤细的手腕变成了两只狐狸爪子。

    小狐狸被他捉着爪子吊在半空,非常难受,剧烈地挣扎着,尾巴卷起来抽打他的手腕。

    又被小家伙摆了一道。

    司暮咬着牙笑出声来,将小狐狸放下。

    刚被放下来,谢清霁就想跑,奈何刚扑腾了一下,尾巴就被拽住了,他收势不急,跌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司暮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卷红线,心头一跳,顿时生出不祥预感。

    他惴惴不安地翻身蹲坐起来,用力一抽,尾巴倒是抽回来了,但爪子旋即就被捏住了。

    司暮将红线一圈圈绕在他一只爪子上,谢清霁刚开始还不明所以,在司暮将红线往他第二只爪子上绕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开始抗拒地挣扎。

    奈何他狐小力微,哪里抗争得了,很快就被迫缠了满身红线。

    大概是怕绕疼他,司暮将红线缠得并不是很紧,但很有技巧,堪堪在既不会勒着他,又能稍微限制他行动的范围。

    谢清霁在司暮松手后,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噗通一下,一头栽倒在锦被上。

    他懵懵地想翻身坐起来,结果这也成了难题,被缠满红线的四爪动起来不利索,他好艰难才坐起身来,尾巴扫到身前,看见了上边额外系着个漂亮又精致的红线结。

    谢清霁“”

    谢清霁“”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暮,恼火上头,想也不想地要开口斥责,然而吐出来的话音只有绵软的一声吱唔。

    谢清霁浑身一僵,紧闭了嘴,眸里尽是羞恼。

    司暮倒是很得意,他终于逮住了他小徒弟,逮住了这小狐狸,那些秘密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是如此的令人心动。

    他伸手一戳,将小狐狸戳了个倒栽葱,居高临下地望下来,微微笑着,语调懒散又随意,仿佛是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来,乖乖徒,事到如今,我们来算笔账。”

    他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狐狸下巴处挠了挠。

    小狐狸的绒毛还有些潮湿,因这一番折腾乱糟糟的,不过这并不妨碍触感仍旧柔软。

    司暮捻了捻手指,觉得这手感太美妙了,又挠了几下,挠得谢清霁忍不住眯了眯眼,然后司暮蓦然收回了手。

    他收手收得太突然,谢清霁被挠得正舒服,一下没了,下意识抽了抽鼻尖,险些蹭过去。

    所幸紧要关头他一眼瞥见满爪红线,骤然回神,心头冰冷一片。

    这该死的兽性本能。

    他立起十二分的防备,歪歪倒倒地翻身而起,纵然是缠了满身乱七八糟的红线,也尽力端庄矜贵地蹲立在司暮面前。

    不管什么时候,气势都不能丢。

    弧月和小狐狸的身份一旦牵扯上,无数端倪就随之冒出。

    这丝丝缕缕关系里,随便拎一条出来,都与风止君关系匪浅。

    司暮慢悠悠道“宁愿去剑峰也不愿拜我为师,天天往剑峰跑,上回还闯了我师叔的屋”

    小狐狸下巴微仰,一动不动,稳坐如钟,两眼放空。

    司暮瞥他一眼,继续道“唔,你还闯过禁地。怪不得明溱说你画的追踪符上有我的气息,我原本还当他看错了眼。原来是我在禁地替你疏通经脉时,留在你体内的灵力”

    司暮一句接一句,声声逼人“我后来去主峰,在师叔屋里找到了一张纸,画着冰花和骨骰让我猜猜,是你画的,还是我师叔师叔那时候已经回来了你对骨骰如此在意,是因为它和我师叔有关联”

    “还是说”

    司暮停顿了一下,将谢清霁顿得心都提了起来,他没想到司暮居然连那张画纸都翻出来了。

    司暮伸手,握住了小狐狸白绒绒缠着红线的小爪爪,温热的指尖碰到小狐狸软绵绵的肉垫,坏心眼地捏了捏,在小狐狸生气地将爪子抽出来准备挠他的时候。

    悠悠然抛出一句“还是说你就是师叔”

    “我一直就觉得你和师叔很像,平时端着架子冷着张脸的时候像,生气的时候尤其像。”司暮意有所指,瞥了眼小狐狸僵直的爪子,笑吟吟“如果是师叔,这个时候就该挠我一顿了。”

    谢清霁“”

    谢清霁这一挠就挠不下去了。

    他举着爪子,不上不下,脑子放空,眼神空茫。

    片刻后谢清霁绷着脸,小心翼翼地爪子收了回来,无意识地在另一只爪爪上磨蹭了两下,才重新站好。

    像,像吗

    那他不挠了,就,就不像了吧。

    谢清霁爪子蜷了蜷,悄悄打量司暮神色,琢磨着在司暮眼里,风止君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司暮不是怀疑他和风止君的关系吗

    如果他表现的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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