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石台石榻。

    平康里与旁处不同,即便不是南区那样高级妓子住的地方,也注重“风雅”,门前屋后多爱造景。你别说,若是夏日,在树下竹边坐一坐,听娘子们弹弹琴,着实不错。

    此时却没有什么娘子琴声,只见一圈衙差,最外则是些看热闹的闲人。

    京兆的衙差认得周祈,为她开道。围观的闲人让一让,惊诧地发现来者是位标致女郎,二十上下年纪,雪白的脸儿,杏子眼,一双极英气的剑眉,椎髻胡服,手里拎着马鞭。浪荡子们不由得眼前一亮,然而被她似乎开了刃的目光一扫,刚冒头的绮念立刻缩了回去。

    周祈踏着衰草,绕过几杆深绿的瘦竹,来到崔熠等近前。

    崔熠手里拿着个荷包端详,扭头见是周祈,笑道“你来得倒快。我们也才到。”

    那位谢少卿正蹲在尸首旁,查看其手掌。

    周祈对崔熠点点头,蹲在谢少卿对面,“没头的”说着撩起一角盖在尸首上的单布。

    嚯齐三只说是没头的,没想到还是个一丝不挂的。

    谢庸皱眉看一眼周祈,点点头,接着端详那只手。

    这尸首身材不高,略显干巴,脖颈上的断口像是用刀砍的,中间有个茬儿,似砍时停了一下,算不得多么利落但是干净,流血极少。

    现场也干净,周围没有血迹,亦没有打斗痕迹,只除了踩踏过的草,还有不远处的溺盆儿和结冰的黄尿。

    不远处有个老叟,颤颤哆嗦的,被衙差看着。再看看这竹子小路尽头的茅厕顶,不用问,周祈也能猜到,这老叟约莫是妓馆看院子的,起来倒溺盆发现了尸首。

    平康坊东回三曲住的都是妓子们,这里的作息比长安城其他地方得晚两个时辰,这尸首又有几杆竹子掩着,故而这会子才发现。

    崔熠走过来“看出什么来了”

    周祈摇摇头“尸首这般干净,是为掩盖行藏身份,在别处砍了头,又收拾过,挪过来的吧”

    崔熠点头“我看也是如此。”

    谢庸撩起一些盖尸首的单布,低着头仔细看尸身“有此可能。不过,这个天气若尸首冻住再斩其首,不流血也说得过去。”

    “先杀再斩”崔熠看他,“多大仇多大怨这一波长安凶徒这么狠吗”

    周祈道“关键,为什么要冻住再斩其首就为了少流点血掩盖行藏也不用这么费事啊。”看看谢庸那似乎格外整洁的官服,周祈又觉得,或许是有这种人的吧。

    谢庸皱皱眉,没说什么。

    崔熠把那荷包塞给周祈,“你看看这个。在那边石榻下找到的。”

    这是个颇精致的荷包,湖水绿的底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在平康里这种地方,鸳鸯荷包若挨个儿摆开,大概能把这片空地放满。

    “这是益州绢,上好的料子,一匹就要七八万钱。”周祈也只能看出这些。

    看谢庸也站了起来,周祈便把荷包递给他。谢庸正反都看过,又拿到鼻前闻一闻。

    崔熠问“针线绣法呢”

    周祈嘬一下牙花子,“你看我是像懂绣法的人吗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解”

    崔熠“”

    崔熠看向谢庸求认同。

    谢庸淡淡地道“你是不该问周将军。”

    崔熠瘪瘪嘴,拿回那荷包,“我回去让婢子们辨一辨。”

    周祈挑起眉毛看向谢庸,他这“向着”自己说的话,怎么让人听了这么不高兴呢

    “少卿,某来了。”大理寺的胖仵作满脸通红,喘气跟拉风箱似的,显是跑过来的。

    谢庸点点头,“你去看看吧。”

    崔熠与周祈、谢庸简略通报了此间情况,果然与周祈所猜不差,是看院子的老叟发现的尸首,目前唯有的一个算证物的东西就是这个空荷包。

    平康坊这种热闹复杂之所,一个没穿衣服的无头男尸,一个不知道主人是谁的空荷包

    周祈突然问“你查那赵大查得如何了”

    崔熠看她“你不会以为这是赵大吧虽赵大身材瘦小,但矮瘦的人满街都是。况且他失踪几日,要死早该死了吧昨晚死也太凑巧了些。”

    “等仵作验过,让赵家人认认吧。”谢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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