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肃杀,一个比一个不耐,到最后他不得不扔了手中的笔,闭目扶额,不听不看不想。

    也曾无数次催眠自己她是棋子,她是棋子,她只是一颗棋子

    可心底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反驳,用最铿锵有力的心跳证明她不是棋子,她是宝儿,只是宝儿。

    敲门声很快停了,谢霁如蒙大赦,冷冷睁开眼。那满纸肃杀的字眼后头,藏着一个珍贵柔软的名字。

    五指用力,他猛地将纸张揉皱,隔空丢入墙角的纸篓之中。

    门外,谢宝真望着面前这扇紧闭的大门,失落全都写在眼里,又隐隐有些担心,害怕谢霁独自在院里出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黛珠过来宽慰道“想来是九郎读书太入神或是歇息了,未曾听到郡主呼唤您且放心,晚膳时总会见面的。”

    谢宝真这才稍稍宽慰些。

    到了晚膳时间,谢霁果然准时出现。谢宝真眼睛一亮,忙起身招手道“九哥”

    谢霁并未像往常那样朝她微笑致意,只脚步一顿,继而轻轻垂眼,越过她坐在了角落的位置。别说解释了,自始至终,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

    谢宝真眼里的光亮又黯淡了下来,挥动的手有些尴尬地垂下,继而挠了挠脖子,颇为郁卒地坐回原位。

    主席之上,谢乾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微微侧过身,问身边布菜的梅夫人“阿霁怎么了”

    梅夫人亲自盛了饭置于谢乾面前,淡淡道“我怎的知道兴许小孩儿之间闹脾气罢。”

    谢乾英眉一皱,道“阿霁从不闹小孩儿脾性。”

    梅夫人懂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心生不悦道“我给他请了全洛阳最好的老师,省得宝儿总是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这都是为他俩好,难不成夫君怀疑我苛待他”

    “哪有此事”夫人性子要强刚烈,谢乾不愿伤她的心,忙拾筷道,“好了,吃饭。”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连谢临风和谢淳风两兄弟插科打诨,都没能将气氛活跃起来。

    谢宝真一直在拿眼睛偷瞄谢霁,只见他一个劲埋着头大口扒饭,像是有人架着刀催赶他似的,不到一刻钟便放下碗筷,细细咽了饭粒,这才起身朝座上的谢乾夫妇一礼,转而出门去了。

    谢宝真忙放下碗筷,两颊还鼓鼓的来不及吞咽,便含糊起身道“我也唔吃饱了嗝”

    “宝儿慢些吃,别噎着了。”梅夫人柳眉一蹙,招呼她,“你去哪儿”

    “回、回房”谢宝真接过侍婢递来的水两口饮尽,急匆匆追随谢霁的背影而去。

    “宝儿”谢淳风唤住她,低声道,“坐下,陪哥哥说会儿话。”

    “可是”谢宝真看了眼谢霁离去的方向,有些两难。

    “怎么,哥哥许久不曾见你,连陪我说两句话都不行了吗”谢淳风露出不满的神色,吃味道,“亏我费尽周折,给你带了一套极为上乘的文房四宝。”

    他这么一说,谢宝真倒是于心不忍了,只好又慢吞吞坐回位置上,细声道“那好罢。”

    从正厅到翠微园,灿然的灯笼渐渐稀疏,火光也晦暗起来。

    谢霁进了院门,回到自己房中,推门的一瞬便察觉到了不对门扉开合的角度略有不对,在他离开用膳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这房间

    想到此,他面色一凛,猛地推开了房门

    风灌进来,鼓动四角垂下的帷幔。屋内依旧阴冷,唯有一盏纱灯在案几上投下圈温暖的光晕,而光晕中赫然摆着一尊黑漆漆刻字的牌位,上面写着森然的一行字先妣谢氏某某之灵位。

    某某应该是牌位主人的闺名或是封号,却被人刻意划掉了,看不真切。

    刻在骨血中的记忆被唤醒,谢霁仿佛又看到眼前大片大片的血花绽开,累累尸骨筑起高台。他不会忘记,过去十数年间,这尊牌位始终高高在上地俯瞰一切,看着她的儿子背负满身鲜血和仇恨在泥泞中挣扎。

    帷幔鼓动,黑暗中,一个鬼魅般的声音沉沉传来“你娘想你了,为师带她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九哥不理我,是不想认我这个小可爱妹妹了吗qaq

    九哥不是不想认你做妹妹,而是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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