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原是讨厌别人亲密触碰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安慰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僵硬站了半晌,才勉强听清谢宝真于啜泣中含糊吐出的句子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都怪我不好,不该带你走巷子我要告诉阿爹将他们抓去”等零碎没有章法的句子。

    碧空无云,墙下站着的少男少女,一个衣衫鬓发凌乱,显然是刚打过一场恶战;而另一个则梨花带雨,哭得不成人形一时间过往路人纷纷侧目,猜测这一对青梅竹马方才是在巷子里发生了何等绮丽之事。

    谢霁最是讨厌别人异样的眼光,面色瞬间降到冰点,森寒的目光刺向那些围观取笑的路人。众人惊异于他眼中的杀气,八月天里硬生生出了身冷汗,喋喋不休地散去了。

    谢宝真哭完了,打着哭嗝抚了抚谢霁湿透的衣襟,而后一愣,瞪大湿红的眼睛断续道“你你衣服破了呀,头发也乱了,嘴角这儿怎么”

    她伸手要去触碰谢霁嘴角的淤青,却被他轻轻躲开,似有难堪。

    谢宝真顾不得介怀,刚压下的泪水又有决堤之势,打着哭嗝心疼道“九哥,是我害你受伤”

    谢霁睫毛一颤,而后摇了摇头。

    谢霁将谢宝真带到酒肆包厢中安顿好,给她点了壶茶和冰镇的果酒压惊,而后起身指了指门外的方向,意思是自己出去一趟。

    谢宝真立即站起来,眼睫上还挂着泪渍,紧张道“你去哪儿我和你一道”

    谢霁笑笑,抬手捂了捂肚子,意思是自己肚子不舒服,又以手沾了酒水在桌案上写道一盏茶,等我。

    谢宝真犹不放心,担心那伙人再找上门来,忙叮嘱道“那你小心,快些回来”

    窗口透入的一线薄光中,谢霁点点头,转身出门去,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巷口,一位身穿绸缎锦衣、手拿山河绢扇的少年气得来回踱步,指着面前一众鼻青脸肿的汉子骂道“你瞅瞅你们这怂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说好的让你们恐吓永乐郡主一番,我再趁机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她定会感恩戴德芳心暗许,相府与谢家结亲指日可待你们倒好,这么多人还让她跑了”

    说话的正是吴右相家的老二吴蔚。这位二爷明着暗着追求谢宝真一年多,未见成效,便寻了人蹲守在谢府,想趁谢宝真独自溜出来时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使得小郡主对他芳心暗许

    谁知救美迟来一步,小美人跑了,计划泡汤

    有人小声辩驳“不是属下们不尽心,实在是郡主身边的那位少年太厉害”

    “是啊是啊”众人叫苦连连,“那少年赤手空拳,可招招式式都狠之又狠,木棍打在他身上都像没有知觉似的我们从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放屁谢淳风和谢临风不在,郡主身边还有侍卫有这般本事我看你们是拿了钱不办事”骂着骂着,身后众人都没了声响,吴蔚更是来气,转身怒道,“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话还没说完,他悚然一惊。

    只见那五六个属下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被敲晕过去。他意识到不妙,刚要大声呼叫,忽见一个黑布麻袋兜头罩过来,他甚至都没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便连人带麻袋被一拳揍翻在地

    精致的绢扇掉在地上,沾了泥灰。吴蔚痛嚎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爬起,还未站稳,又是一拳狠狠凑在鼻梁上,登时眼冒金花鼻血迸溅,那根鼻梁骨怕是在重创中折了两折。

    吴蔚这会儿连嚎都嚎不出来了,又痛又怕,浑身抖如筛糠,战战兢兢道“你是谁你可知道小爷我”

    又是一拳照着面门落下。

    “我错了我错了大侠饶命呃”

    行凶之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沉默着,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身上。很快吴蔚便连格挡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脚抽搐着,麻袋下的血渍随着落下的拳头迸起,溅在白衣少年阴狠的眉眼上,如凄艳的一束梅。

    片刻,白衣少年松口丢开那血糊糊呻吟的纨绔子,反手在吴蔚的衣襟上蹭去血迹。

    凉风袭来,如雪的白衣衬着他眉骨上阴森凄艳的血渍,一时分不清他更像世外谪仙,还是修罗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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