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板车,拿起鞭子抽了一下毛驴屁股,架着晃晃悠悠的驴车离开了。

    目送对方离开后,谢颜又看了眼手上麻袋上写的地址,决定去这家谢记米行看看。

    昨日李先生的行为让谢颜心中警铃大作,他向来习惯用最坏的结果考虑事情,防患于未然。如果日后事有不测,谢颜需要对付李先生的话,那么那位谢记米行的谢少奶奶的事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提前掌握敌方的秘密与弱点,未雨绸缪,才能在事情朝坏的方向发展时立于不败之地,这是谢颜上辈子用十几年时间总结出来的人生准则。

    谢颜花了十多分钟时间找到了麻布口袋上的地址,这个街角他前几天每天都在路过,只是一直没有注意过,此时仔细观察,终于在一堆林林总总的招牌里找到了“谢记米行”的字样。

    大雪纷飞的清晨,街边的店铺统共没开几家,谢记米行也大门紧闭,谢颜四下看了看,走进街对面一家刚开门的茶叶店。

    “老板,麻烦问一下您对街那家米行什么时候开门”谢颜礼貌地问,“我之前在他家买过一次珍珠米,口味比别的地方好多了,今天专门赶过来怎么不见它开业”

    茶叶店的老板刚开门正在归账,闻言打量了眼谢颜,“这位小少爷最近不在汉口谢记半个多月前就倒闭了,他家两个男人前两天出殡,我还去送了一程,唉,想当初也是家境殷实的大户,现在连彩漆棺材都买不起了。”

    “我前阵子去了趟京城,确实没听过。”谢颜自然地说,“谢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好像是上个月从上海进的那批米出了问题,生意一下子倒了,谢家父子出门筹集周转资金,被作乱的流匪给杀了,可怜谢少爷的孩子才出生半年就只剩下一个娘了。”老板摇头叹气,“说来也怪,谢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米行生意,怎么会突然栽这么大的跟头”

    谢颜见茶叶店老板不知道更多内情,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免得被怀疑目的,他和老板道了谢,又花五大子买了一个西洋式便携水杯,临出门前才不经意地说,“汉口的天怎么比京城还冷,路上都没几个人了,对了老板,你刚才说谢家只剩下谢少奶奶和她孩子,他们没事吧还继续做米行的生意吗”

    “做什么生意”老板就像听到了笑话,“谢家父子一死,催债的人差点没把谢家大门砸烂,谢少奶奶嫁过来没几年,嫁人之前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姑娘,哪里会生意场上的事”

    “据说谢家老宅都已经被抵押出去顶债了,谢少奶奶的孩子又生了病,她现在应该在租界那边的洋医院照顾孩子吧。”

    茶叶店老板说完这些话后,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账本上,谢颜把打听到的消息记在心里,打了个招呼走出店门。

    他看了看手中随手买的水杯,灰色的杯身设计简洁美观,外层是磨砂材质,杯盖上系了一根黑绳编的杯链,看样式倒是有些后世的影子。

    他自己每天几处跑,没必要用这么贵的杯子,放着有些浪费,要不索性送给温珩吧谢颜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温珩这些天帮了他不少忙,他确实该送个礼物表示一下,人情总得有来有往才对。

    方才与茶叶店老板的对话让谢颜对谢记米行的事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谢颜惦记着昨天下午请假落下了温言悔的课程,决定先早点去温家,回头再细想要怎么处理那位李先生。

    他顶着风雪走到电车站附近时,最近一班电车好巧不巧刚刚开走,下一辆过来还需十多分钟,谢颜看着电车缓驶走的背影,懊恼地缩了缩肩膀,裹紧斗篷,决定先去不远处的屋檐下避避雪。

    此时离谢颜早上出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然而大雪却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路上的行人比起刚才似乎更少了,谢颜左右看看,选了一处位于街角的屋檐避风。

    这间房子位置有些偏僻,离大门紧闭的谢记米行不远,屋子背后是一个堆了很多杂物的小巷子。

    谢颜贴墙站好,走上台阶上以免鞋被雪水染湿,他搓手轻轻哈了口气,打算先吃口手里的馒头,然而没等他感到暖意,身后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一阵突兀的声响,似乎包含着杂物跌落的声音和转瞬即逝的呼救声。

    大雪与复杂的地形几乎吸收了全部的声响,街道上无人注意到这份不同寻常的动静,只有站在一墙之隔的谢颜猛的站直了身体。

    一股寒流从脊柱开始瞬间充满谢颜全身,在这一瞬间,人类本能的警惕与求生欲扩大到极致,谢颜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穿越到民国前,胸口结结实实挨的那致命一刀,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不过这一次,他再不可能在同样的事上栽倒第二次了。

    谢颜抿了抿唇,下一秒心已经冰冷到极致,他飞速而冷静地掏出怀里的手枪,不动声色地朝巷口移动几步,竖起耳朵判断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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