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虞锦便紧盯楚休,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便见他脸上的坚定一分分抽离,很快就成了满目的茫然。

    微微张嘴,他吐了一个字“啊”

    虞锦秀眉皱起“不知道”

    楚休怔怔摇头。

    南方人

    “好。”她善解人意地换了个问题,“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他的茫然更深了一层。

    也不知道

    倒也不排除穿越年代不太一样的可能,毕竟楚休比她早死几十年。

    她就又换了个问题“新中国哪年成立的”

    楚休脸上已经只剩了困惑。

    事情渐渐变得可疑

    虽然大应与新中国之间还隔了不少朝代,但古代的教育普及率一直不行,文盲率通常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这样的背景下,能读史书的人群自然比例更小。楚休若是硬生生就那样投了个好胎,是不是投胎技术太好

    虞锦眼中沁出不信任“你诓我是吧”

    楚休打了个哆嗦“下奴没有”

    他还想说陛下您这都问得什么啊

    “还说没有”虞锦站起身,抱臂看着他,重心落在左腿,右脚的脚尖一抬一落。

    这站姿颇能带给人威胁感,楚休喉中噎住,一刹间急中生智“邺风三年后死了”

    正渐渐倾向于不信他的虞锦蓦然被镇住。

    楚休“陛下在两年后召幸的他,初封中侍,后晋常侍、御子,约莫半年后失宠,又过半年郁郁而终”

    虞锦噎声。

    这回她信了。

    时间与过程都太清晰,而且宫侍入后宫原本要从末等的小侍开始,她封邺风做中侍是看在过往情分上的破例。这楚休若是信口胡编,不太好编。

    她一时怔神,楚休便在这片刻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想了几件旧事出来。

    自然,他没有提断魂汤的事,以免她觉得他记仇,心生忌惮。但其余的事到底也是够了,单是天灾的例子他都数出了两三个,每一个她身为皇帝都印象深刻。

    虞锦慢慢地信了,也懂了。楚休活过一次必是真的,说楚枚能救国大半也不是在骗她。

    只是他死后的经历的事情估计与她不太一样,倒也没必要深究。

    “好了。”她落座回去,把他也扶起来,想了一想,她道“那会儿赐死你们的事”

    楚休心弦一紧。他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及此事,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虞锦低了低头“那是我不对。你”她想说“你别记仇”,但卡住了。

    生死之事,又是那种死法,她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让人别记仇

    她便道“你若记仇,就先记着,也没关系。”

    “下奴没有”楚休立刻道。

    是紧张,也是真的。倒不是他不想记,而是时间实在能消磨很多东西。魂魄飘了几十年之后当年的喜怒哀乐都已然淡去,生死之事看多了亦变得不太真实,他再想恨也已提不起那股情绪。

    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事情“兄长和长姐”他试探着开口。

    虞锦同时在开口问他“你哥知道这些么”

    他赶紧摇头“不知道,下奴跟谁都没敢说,至今也只有陛下知道而已。”

    “那就好。”虞锦吁气点头。

    这种事还是莫让人知比较安全,容易被当成怪物,他们俩都得保密。

    宫正司里的安静总是比别处更让人心慌。楚倾坐在木椅上,一动也不动。

    黑暗原来真的能给人很多恐惧。

    这一点他在鸾栖殿养伤时并无太多感受,但现在,他看不到自己究竟是身处一间普通的牢室还是挂满可怖刑具的刑房,便无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这种恐惧一下就深起来。

    他不自觉地细听周围每一分动静,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又不自觉地设想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结果,想来想去,最可怕的大约也就是陛下口中的凌迟了。

    凌迟,又称千刀万剐。

    他其实并不太确信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但以此换长姐速死,总归值得。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牵连楚休和楚杏。

    但愿没有吧。

    陛下近来待楚休似乎都还不错,若他能继续在鸾栖殿当差,指不准也能有被赦出奴籍的一天;至于楚杏,眼下既然进了太学,就算来日不能为官,能读书识字也总还有许多其他事情可以做。

    但愿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无声地长舒一口气,楚倾伏到桌上。

    从当下的安寂来看,多半已是入夜了。他还是睡上一会儿为好,也不必这样硬撑着等。

    该来的总会来,若只剩这几个时辰可活,何不对自己好一点

    很快,睡意就朦朦胧胧地弥漫上来。侵袭全身,让他坠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梦境随之而来,他微微皱眉,神情不安。

    他鲜有什么好梦可做,多数时候梦到的都是楚家一夜倾覆的纷纷扰扰。

    楚氏一门数代簪缨,到他母亲这一代,已可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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