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信口开河”刘学士气得咬牙,观望已久的主审胡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案子还没审完,怎么自己人就争执起来了刘兄也真是太过计较,这小小官妓又有何能耐,若是真受人威胁,早就吓得吐露真言了。您说是不是,江大人”

    江怀越不置可否,眼角睨着相思,显出不屑辩白的倨傲。

    相思定了神,再次强调自己所说并无虚假。刘学士本以为恐吓她一番就能有所斩获,谁知这看起来还显稚嫩天真的少女却言辞凿凿,让他好不恼火,不由得与胡骞争论起来。

    胡骞本已忍耐多时,如今见他居然这样不给面子,也忍不住开始反唇相讥。相思跪在堂上听这两名大臣争执不休,有些头晕目眩,偷偷瞥一眼坐在一边的江怀越,他倒是气定神闲,过了片刻只抬了抬手,招来番子吩咐将相思带走。

    “话还没问完,怎么能让她退下”与胡骞辩驳得口干舌燥的刘学士不依不饶。

    “她能说的都已经说完,还跪在这做什么”江怀越舒展了双眉笑问,“刘大人素来是个正人君子,今日怎对这官妓如此纠缠不清难不成”

    刘学士是正人君子,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竟气得打战“江怀越你,你简直是无耻小人今天审不出真相,本官是绝对不会离开西厂的”

    番子趁着刘学士发火,将相思带回小院后就匆匆离去。她被反锁在屋里,心中思绪层起层涌。

    虽然知道江怀越并非善类,但为了保住自己和姐姐的性命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如今那位刘大人是皇帝亲派来审理此案的,看样子嫉恶如仇,如果被他查明真相,自己恐怕难逃一死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高焕原先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与刚才所见的狼狈模样,她内心深处又觉得自己做的就算有错,也是错得值得

    独处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不知不觉间天光渐渐晦暗,原本宁静的院子里风声四起,隔窗枝叶摇动,沙沙作响。不多时风势更大,连窗纸都不住颤抖,窗缝间钻进尖利啸叫。隆隆的雷声压抑而沉重,像是在极远极厚的云层后喘息徘徊,忽一道刺目白光划亮窗户,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天际。

    密集的雨点下来了,相思在小屋里坐立不安。小时候遇到这样的天气,姐姐总是会将她的耳朵捂得紧紧,唯恐她害怕哭泣。其实她早就不会怕电闪雷鸣,倒是姐姐自己,其实每逢打雷都会吓得变了脸色,只是一直都装得镇定,在她面前从不轻易显露脆弱。这些年来,不知道她暗自隐忍了多少委屈与痛苦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是一道霹雳刺破苍穹,继而听得远处喧闹起来,人声鼎沸的,似乎出了什么事。相思紧张地推开窗,竟见雨幕之中,东北方向黑烟弥漫,火光冲天。她愣了片刻,猛然想起姐姐被扣留之处应该就在那个方向,莫非着火点正是那院子

    这样一想,更是恐慌,连连拍门也没人回应后,她当即提着长裙跪爬到临窗的桌上,抓住窗栏横下心来,一下子跳了出去。

    粗重的雨点打了一脸一身,她在落地时崴了脚,痛的直咬牙,却还是忍痛奔向紧闭的院门。一拉门闩,居然没被反锁,相思惊喜交加,才探出身去,却听得远处传来厉声斥责“你想做什么”

    她吓得一激灵,循声望去,白茫茫雨帘间,一身煞红蟒袍的江怀越正快步而来,杨明顺撑起竹骨纸伞一路紧随,飒飒沓沓水珠四飞。

    相思顾不上别的,径直奔上前去,迎着他就问“督公,是不是我姐姐所在的地方着火了”

    他很不耐烦地皱眉“关你什么事”

    相思惊诧“姐姐住处要是着了火,怎么还会不关我”她还未说罢,杨明顺已抢着道“别急了,中间还隔着一个院落呢”

    “你还好意思再说话”江怀越骂他仿佛还不解气,又踹他一脚,“还不赶紧滚去收拾残局下次还敢这样,小心你的脑袋”

    杨明顺可怜兮兮地撑着伞“小的要是走了,您不是要淋雨了吗督公身体重要”讨好的话才说了一半,江怀越冷厉目光已又刺来,吓得他缩回了话尾,将纸伞往江怀越手里一塞,自己抱着头一溜烟冲向小径那端。

    相思一直站在旁边,没弄明白他们说的意思,浑身已被大雨浇得湿透。雨水顺着她乌黑的发滴滴答答滑落,她几乎要睁不开眼了,却被他劈头盖脸训斥“好大的胆子,竟敢逃出来给你一丝信任,院子没上锁,你就以为这是自由惯了的淡粉楼”

    她被大雨淋得发昏,心里烦闷得很,不由用力抹去濡湿在脸颊上的发缕“在哪儿我都不自由,有锁没锁都一样,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是个带着枷锁的提线木偶。只是因为心心念念牵挂着姐姐的安危,才跑了出来,督公您就一丁点儿也不能体谅我这骨血亲情”

    这番气话说出口,后悔之意就冲了上来,她甚至都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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