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月艳阳天,晴空万里。

    月婉站在院中,刚抬头看了一眼悬空骄阳,便忍不住酸涩阖上了眼,她还有些不适应这夏日里的艳阳。

    只是她眼睛虽酸涩无比,心里头却有说不出来的畅快恣意。

    阳光真好。

    活着真好啊。

    月婉仰着头,近乎贪婪地让每一寸肌肤都感受着太阳的温暖,白皙皎洁如月的小脸在阳光下带着几分晶莹剔透。

    暖风浮动,带着阳光的香气。

    等到她浑身都浸满了阳光的暖香,甚至光洁细腻的额头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时,她苍致如瓷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还活着,活在她此生最无忧无虑的明媚时光里。

    不远处有焦急女声响起,“小祖宗,你怎么又跑外头来了,病还未痊愈,再过了暑气可怎么好。”

    月婉这才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眸如剪秋水,泛着涟涟光影,声音如莺鸣般清丽悦耳,透着焕若新生般的喜悦,“玉竹,今日也是艳阳天,我好开心。”

    “奴婢晓得,只是太阳晒人的紧,姑娘先回屋可好奴婢叫人将窗都打开了,挂着纱帐,姑娘一眼就能瞧见外头。”玉竹拿着轻纱给她遮阳,一边哄着一边将她往屋中带。

    月婉被她牵着往屋中走,一步三回头,她再没有比此刻更眷恋着阳光下的生活。

    阳光热烈刺眼,叫黑暗无处可匿。

    玉竹无奈,哄着月婉进了屋,又赶紧端来消暑的汤茶,拿了湿帕子细细地给月婉擦脸。今日太师府上下都忙着驱邪除毒之事,无人能偷懒,玉竹也是因为老夫人担心孙女一人在屋中,方才让她回房看一眼月婉可还安好。

    长安贵女爱娇爱美,像这样的艳阳天是不会轻易踏出房门的,毕竟女子肌肤娇嫩,受不得阳光的灼热。

    月婉自也是如此。

    可是如今,月婉却全然不在乎那骄阳似火,每日总是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门,出去也不为别的,只为了去晒太阳。白瓷般的小脸总是晒得红扑扑的,宛若一颗刚熟透的蜜桃。

    玉竹徐徐的叹了口气,十五日前是月婉的生辰,太师府为月婉举办了一场及笄礼。这是姑娘家成年的大日子,月婉又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姑娘,及笄礼自是无比隆重。长安城大半勋贵豪族上门庆贺,不止有德高望重的蔺阳大长公主做笄礼正宾,更有圣人圣驾亲临,为月婉赐下及笄所用金冠,满长安城的姑娘的及笄礼,都无此殊荣。

    可是不知为何,就在金冠束发礼成那刻,月婉忽而泪流不止,一时哭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整整三日,三日里,太医署的太医来了个遍,也都未能查出月婉到底生了什么病,可她一直昏迷不醒,像是在做一场噩梦般泪流不止。

    老夫人心疼不已,亲自守在床榻旁守了三日。三日后,月婉缓缓睁开了已经哭红的双眼,扑进老夫人怀中哭了个痛快。

    她时而恸哭,时而大笑。

    大悲大喜间,倒真的病了一场。

    旁人皆不知她为何如此。

    玉竹不假人手照顾了她十五年,最是了解她,却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

    玉竹见她喝完了一盏解暑茶,方抬了手去摸她的额头,触手温热,不过凉也不过热,松了一口气,“今晨姑娘如何同奴婢许誓的,今个儿会一直待在屋中哪儿也不去。”

    月婉带上了些许的不好意思,拉住玉竹的衣袖轻晃,像小时候那般同玉竹撒娇,“我错了嘛,玉竹。”

    月婉笑眯眯的看着玉竹,从前她只要一撒娇,玉竹便没有办法,此刻也是如此,玉竹满是无奈,却也没有继续责备她,只是将她一头长至腰间的黑发挽起。玉竹拿着篦子轻轻顺着她乌黑顺滑的长发,一边道“奴婢还得去前院里看着玉兰她们晒东西,姑娘就待在房中不许再出门,可明白”

    月婉乖巧点了头,玉竹还是不放心,又嘱咐过一回方才掀了门帘出了门去。

    玉竹走到院门口,心中一动回过头去,见月婉坐在窗前竹榻上,双手倚着窗台杵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窗外天空,仿佛天空藏着宝物似的。她叹了一口气,紧蹙着眉朝前院去。

    月婉看着天空,天空蔚蓝,烈阳高照,带着无限的生机。

    她的双瞳黝黑如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有活在无尽黑暗中的人,才会对光渴求向往,恨不得这世上从此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月婉的神情开始恍惚。

    她有数年时间不曾见过光,临到饮下鸩酒奔赴黄泉的那一刻,她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

    那一杯带着浓郁香气的鸩酒灼烧了她的五脏六腑,她静静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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