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头接着道。

    “大夫还说你要坚持泡药澡,让药浸到身子里,将郁寒之气驱出来,你很快就会好了。”

    白修筠没说话,他在想他的脸,会不会叫人认出来。

    沅衣没等到他接话,以为白修筠生气自己脱他衣裳的事情,正打算和他说说。

    谁知道她转身见到男人看着桶里的水发愣。

    是在看他自己的脸,沅衣能瞧得出来。

    霁月竟不是因着她扒了他的衣裳而不说话,沅衣对着手心哈气,笑眯眯和他解释。

    “霁月别担心,我给你脸上也摸了泥和灰,郎中认不出你。”

    她先回了趟庙里,要给白修筠脸上摸灰,再给他找郎中。

    所以她找一捧泥,兜着回去了。

    白修筠还在昏睡,伤口化脓,他也是真的能忍,这会子没了意识,沅衣给他脸上抹泥,他都没有知觉。

    清俊的脸被藏了起来,这么一看,比沅衣还要像乞丐。

    找郎中很容易,出诊费很贵,尤其得知对方的身份是乞丐,还在城东这边,郎中把出诊费抬到了三两。

    沅衣气得肝疼,但又不得不给。

    白修筠松了一口气,良久抬头看到她红红的眼尾,像是哭过,用力擦出来的红。

    “你哭过”他问道。

    沅衣摸摸自己的脸,泪珠子都擦干净了,霁月怎么还能知道她哭过呢。

    小乞丐惯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她不想白修筠觉得她没出息,便说,“我没哭呀。”

    白修筠不信,他又盯着沅衣看了。

    认认真真在她的脸上看了一圈,白修筠越确定,她刚才绝对哭过了,不仅哭过,还哭得不小,那双眼睛,跟兔子的一样。

    眼珠子也红。

    他让沅衣过来,凑近一点。

    小乞丐喜欢挨着他,这一会扒着木桶边沿,问道,“怎么了霁月”

    还说没哭,凑近了看,睫毛上头还挂着水,湿漉漉的。

    “为什么哭”

    白修筠问她,语气很认真,没有刚才的怀疑,怀疑她是否哭没哭的那种问法,而是直接了当,非叫她说出来,为什么就哭了

    沅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被骗得这么惨,怎么可能不能哭,钱拿不回来了,哭出来心里还能好受一些,才不要藏着掖着。

    不过,这会子要藏着掖着。

    “霁月,我给你搓背吧。”

    她伸手去拿帕子,沾药汤拧到七分干,要给他擦背。

    手才搭上去白修筠的肩膀。又听见他开始问话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是哭了,为什么哭”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小乞丐是气冲冲跑出去了吧,难不成在外头受委屈了

    看她的脸虽然小,但还是有肉的,就像她本人虽然做事坚持,但性格软,也不知懂她混到现在,是如何长大的,汴京繁荣却也有不少杂乱。

    尤其是城东片区的乞丐窝,各种货色都有,这里人性奔放,说是毫无计法都不为过。

    他记得,她今年十五了,十五年怎么过的

    她以前难不成总哭,总受人欺负

    沅衣在心里犯嘀咕,折进去这么多钱,她没本事儿拿回来,想去讨伐,还被人欺负了,连话都没说几句,这么没出息的事情她决计不会说的。

    可男人非要问,她架不住。

    看着旁边的药壶罐子升腾而起的雾气,忽随口编了个谎,“之前给你熬药,凑近了烧柴火,被药壶嘴的雾气给吹到了,这才弄到了眼睛,没留多少眼泪呀,只是难受,揉得狠了一些。”

    “霁月,你是在关心我吗”沅衣弯腰,贴着他的耳朵问道。

    原来是因为冒失,不过她手劲也太大了些,竟然将自己的眼睛揉成那样,只是这手搭到他的肩上,软绵无力。

    说是搓背,却总是搓不出劲头。

    他怎么就忘记了,她的手软得很,能使出什么力气。

    白修筠能感受到她的脸就靠在他耳朵后面,小姑娘的鼻子刚刚碰到了他的耳廓。

    她身上好似什么都软,那鼻子平日里看起来是极翘的,怎么碰到如同没长骨头一般。

    沅衣收不住快乐,白修筠会主动关心她了,她要乘胜追击呀,多和霁月说说话。

    提到药罐子的壶嘴,沅衣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当时买这个药壶罐子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东西和当时霁月解溺的东西是一样的呀。

    她当时捧着药罐子多看了好几眼呢。

    “圆圆的壶,和长长的壶嘴。”沅衣边搓背边说道。

    “药罐么”

    白修筠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

    好端端的,怎么又转到了药罐子身上。

    他知晓沅衣垂涎他,心中虽然不喜,但知道她心地纯良,虽然有时候言语放浪,但是没有坏心眼儿。

    所以他对沅衣也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只是他没料到接下来沅衣的话,竟然让他越发无言以对。

    “对啊,药壶,和霁月的比起来,霁月的壶要小一些,药罐的壶嘴,却不如霁月的壶嘴长,霁月的除了长,还有点粗。”

    沅衣这么想,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白修筠面色凝固,耳朵发僵,他感觉到浴桶中的水忽而冷却,身体变得很热很热。

    “你”

    “”,又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沅衣擦到手臂,见男人的脸色不好看。

    以为他不开心,是因为壶身小了,之所以不开心。

    便好心安劝道,“霁月,你不必难过的,你的壶虽然比不过药壶的壶身,但是你的壶要能装一些啊。”

    “这个药壶装不了多少就满了,那日我听霁月解溺,可是听了好久呢,我跟你保证,我感觉你的能装很多很多,比药壶的壶身还要装能多。”

    但凡男子总不希望自己被比下去吧。

    “霁月,你真强。”

    白修筠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他承认后面这句话很中听,但前面的话,实实在在是没什么必要说的。

    那有人平白无故被放到和一个药壶罐子比较长短宽瘦,能不能装。

    他要是能抬手一定要好好掐掐她的脸蛋皮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给做的。

    你看她说出这番话来,脸是半点都没红。

    小姑娘家,也就刚及笄

    罢了,她是真的不懂而已,不懂才会说出这番话。

    “你不困吗不用搓了。”

    沅衣很卖力,不仅给他搓背还给他涿了发。

    大概是沅衣的话,叫白修筠埋了颗种子。

    她没搓背之后,药也熬好了,给他倒上满满一碗药,搅凉凑到他的嘴边,笑眯眯说道,“霁月,我喂你。”

    白修筠的脑中还是她刚刚倒药的声音。

    他也觉得奇怪,小乞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听出来什么多什么少的问题。

    药汁和溺汁能一样吗。

    白修筠是真觉得自己脑子昏沉了,他也懒等着沅衣用勺子喂,直接让她把碗挨到嘴边,一口喝完。

    他又对上了一双求学好问的眼。

    “霁月,你解溺之前也会先冒热乎乎的气吗还是解着的时候会”

    白修筠额上的青筋又开始跃起了,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他想到刚才碗里升腾而起的热气。

    貌似,可能,大概,好像

    药汁和溺汁,一样吗

    他真是要被她给搞疯了

    问什么不好,这个,他怎么答。

    “或许会吧”

    “”

    瞧瞧,他也开始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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