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釉汤壶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王妡用布巾包着壶柄将其提起,熁盏后提起青釉汤壶在兔毫盏中环绕茶末注入第一汤。

    她点茶时姿态从容娴雅,极具韵律美感,让观者赏心悦目。

    王准暗暗颔首,道了声“你的礼仪,你母亲教得很好。”

    王妡起身将分好的茶呈到王准面前,说“谢祖父赞,母亲听了定然开怀。”

    王准接过茶杯没喝,声音倏然变得严厉“那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去台狱做什么”

    祖父甚为威严,王妡却已不是轻易能吓到的王妡了,她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很淡道“去见沈挚。”

    王准原以为孙女儿会有的惊慌失措通通都没有,她甚至很淡定很直接就承认,这让他原本准备的话都派不上用场了。

    “谁让你去台狱的”王准换了一种方法,问“是你父亲还是太子”

    王妡笑了一下“祖父,您早就问过我父亲了吧,父亲最不会撒谎,您又何必重复问一遍。”

    王准道“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王妡不想跟祖父拐弯抹角了“没有谁让我去台狱,我自己要去的。”她下巴微微扬起,傲然道“我想救沈元帅一家。”

    王准微愣,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眼聚起精光,直直盯着长孙女,好似要把人看透。

    “是你的想法还是你父亲的想法,亦或是太子的想法”他缓缓问。

    王妡折回左下首的椅子上坐好,低头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一会儿,这才看向祖父,说“祖父您可否告知孙女儿,国朝之中,善战者,除了沈震元帅还有谁”

    王准不答。

    王妡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径直说“没有了。大梁立国百年,重文轻武,太祖朝还沿袭前朝开武举,太宗朝就裁了。朝无可用将帅,军制混乱不堪,武库废弛,边备松懈。祖父您想想,这百年来我朝与猃戎之间的战争是赢多还是输多。”

    王准握着茶杯低头不语,不需要细想也能知道多年来与猃戎征战是输多赢少,也就是从真宗朝开幽州大元帅府后才有所改善。

    可如今

    王准在心中重重叹气。

    王妡继续道“祖父,孙女儿敢断言,沈震元帅若身死,我朝定会惨败于猃戎之手,失去国土、百姓,年年纳岁贡、公主亡异乡,亡国之日不远矣”

    “姽婳休得胡言乱语”王准大喝一声。

    “祖父想想,我说错了吗”王妡也轻喝一声。那都是不远的将来啊

    王准瞠目瞪长孙女,后者不闪不避回视。

    他忽觉长孙女性情变了不是错觉,她真的是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好半晌,他才平复了波澜起伏地思绪,语气带上了一丝疲惫“姽婳,你要知道,官家疑沈震及沈家军多年,他是铁了心要杀了沈震解散沈家军的。”沈震不死,沈家军就人心不散,沈家军不散,帝王就一日不安心。

    那就在老皇帝杀了沈震之前先把老皇帝杀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王妡自然不会说出口,却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大概是杀过一次萧珉,王妡有点儿膨胀了,帝王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脑袋一条命。

    王妡说的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也并非全都出自真心,她要救沈震一家也并非全是为国为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的她只想让一家人让临猗王氏平平安安的,人人都寿终正寝才好。

    “祖父,您没有去做,又如何知道不成呢”王妡起身把祖父杯中的冷茶换掉,微微一笑“事在人为,不是么。”

    王准叹“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去做”

    王妡脸上笑容扩大,终于透出了一丝真诚,她笑“孙女儿就知道,父亲在朝中为了沈震元帅上蹿下跳惹人眼却毫发无伤,后头定是祖父在护着父亲。祖父嘴上骂父亲骂得凶,实际上还是很护着您的嫡长子的。”

    王准拉长脸乜了长孙女一眼,斥“没大没小。”

    “是祖父教得好。”王妡的笑容总算有了一丝娇俏少女的模样,再度坐回椅子上,面上笑容一直不散,道“祖父不必过于担心我,这不是有人帮我担着私进台狱的事么。”

    王准“你是说”

    王妡“萧珉呐。”本来她还想不到要把此事嫁祸给萧珉,多亏了刚才祖父的提点。

    王准“”

    没错,他是不爽太子哄骗自家孙女儿私相授受,但这样嫁祸太子,好吗

    王妡重重点头非常好。

    只要能让萧珉不痛快,她就非常痛快了。

    当然了,也不能把萧珉玩儿死了,她不想做萧家的望门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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