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起身之时,门外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大人,何庶常到了。”

    见外甥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言均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愿意说,我总要找个愿意开口的人吧”

    “让他进来。”  他朝外吩咐。

    夏言均轻轻拍了下外甥女的肩,扯起嘴角,笑的别扭,“放心吧,我会好、好、问他的,那可就不会像对你这般温和了。”

    明蓁越发不安了,脱口而出:“舅舅,他只是为了救我才去的。”

    此时何为安也推门进来了,家仆带上门守在外边。

    “现在才说,晚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单独问他。”  夏言均又重新坐回了书案后,不再看明蓁。

    明蓁担忧的走到何为安身旁,才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只觉心中委屈。

    眸中一湿,强撑着说:“舅舅他他知道了那夜的事了,有人曾在昌平街看到过我们,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离去。

    闻言,何为安温柔的擦去她脸上遗留的泪珠,安抚道:“别怕,我会同舅舅好好说的,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听话。”

    明蓁又祈求地望了眼蹙眉坐着的舅舅,舅舅压根就不看她,她只得松开了何为安的衣袖,忧心忡忡的出了书房。

    外甥女一出去,夏言均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何为安,“哼”了一声,“年年什么都不肯说,是你之前交代的吧”

    “是,当日事情太过复杂,我确实叮嘱过她。”何为安没有犹疑,直接回道。

    夏言均望着自己这个外甥女婿,目光如炬。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说吧,当日事情的具体经过,不要妄图骗我,你应当知道我今日叫你们来的目的。”

    “是”  何为安在来的路上,脑中已过了多种说法。

    实在是他这位妻舅身份过于特殊,他贸然让人来找他,还是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多想。

    何为安仔细的同他说起了当日之事,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不过后面关于明蓁记起匪徒脸并画了下来的事,他却是只字未提。

    书案后面的人越听眉心越紧,夏言均眸色深沉。

    郕国果然狼子野心,好一出自排自演的戏,只是自己玩砸了,竟让魏国来背黑锅。

    但此事还有疑点,便是那刺客中竟然还有魏人。

    刺杀一个郕国皇子,究竟能为他带了什么竟使得那幕后之人甘愿在上京城中冒灭族之罪行凶。

    两人在房中待了许久,夏言均不断向何为安询问当日的具体细节,试图从中抽丝剥茧找出线索来。

    具他查到的线索来看,何为安应该是没有撒谎。

    他所说的让一切都合理的串联在一起了,只是关于那幕后之人却依然毫无线索。

    “你带年年先回吧,关于那目击之人我自有安排,你们暂可不必担心。”

    事情胶着,一时也难以有进展,夏言均朝何为安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说着,眼珠微动,显然还在思索案情。

    “是,多谢舅舅,劳烦舅舅操心了。”

    夏言均随口应了声,提手迅速在纸上不知写着什么。

    何为安道谢完,望着忙碌的夏言均,不再多言,出了书房。

    门外的明蓁焦灼的等了许久,不愿去厅里坐着,一直门外望眼欲穿的等着。

    见人终于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何为安牵过她的手带她朝外走去,低声开口:“没事了,别担心了”

    明蓁也知现在不是说话时机,跟着他的脚步出了院子,辞别舅母钟氏后,二人一同乘车回家。

    路上,明蓁一直靠在何为安的肩上,他抓过她的微凉手握于掌中,忽问她:“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  明蓁还在为刚才的事担忧着,忽听他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为俯身安覆在她耳边低语,明蓁耳朵被他的气息烫红了,支支吾吾的回他:“还有一点点难受。”

    他将人抱进怀中,把头抵在她肩上,“舅舅说会安排好那个看到我们的人,你不必担心。”

    “且就算真查了出来,现在开战事情也已然成了定局,我们只是被无辜牵扯进去的,又不是凶手,朝廷不会冤枉清白之人的。”

    “嗯”明蓁窝在他怀中,低低地回他。

    何为安侧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道:“对了,年年我还件事要和你说。”

    “刚才舅舅问我话时,我把你画出画像之事,隐瞒了下来。”

    何为安解释道:“舅舅是大理寺卿,那幕后的人一定会关注他的动作,我担心会打草惊蛇就瞒了下来。”

    明蓁闻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斟酌着开口:“可是舅舅查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线”

    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唇,试探着问“夫君,你是不是不放心我舅舅”

    她直直的望着他,目光中带了些小心。

    “怎么会,舅舅今天还冒着危险帮我们遮掩了下来,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何为安一笑,反问她。

    明蓁摇了摇头,“我唔”

    她刚一开口,嘴就被人堵上了,何为安毫无预兆地就亲了下来,趁着她要说话之际,瞬间就攻城略池。

    他来势汹汹,亲的缠绵又霸道,不放过她的每一处,肆无忌惮的品尝着专属他的美味,彻底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美好。

    明蓁很快就被他亲的有些发懵了,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裳。

    在快喘不过气时,轻轻推了他几下,却丝毫无用,嘴里也只能发出不满的“呜呜呜呜”之声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挣扎,他才终于放过了她,却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嘬着她的嫣红面颊。

    “年年,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夫君,我是不会害你的,知道吗”

    何为安将人紧紧揽在怀中,交代道。

    被他抱在怀中,感受到自己被他珍视感觉,明蓁为方才自己竟然怀疑他,觉得羞愧。

    “夫君,以后你说的我都会听的,我相信你。”

    何为安闻言含笑用脸轻蹭她细滑的面颊,满意道:“嗯,我的年年真乖。”

    马车辚辚在路上行驶着,很快驶入了怀远街。

    下车之时,何为安伸手去扶她,明蓁刚一把手搭在他掌心,就被人一带,跌入了他怀中,慌张之中忙抱住他的脖颈。

    何为安抱着人,却不放了,径直朝内走去。

    “你快放我下来。”

    看着跟在身后的雨霏,已及在府中下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明蓁轻轻挣扎着。

    “别动,不是说身子还不舒服吗我们是夫妻,这有什么可羞的。”何为安覆在她耳边轻言。

    “走路还是可以的了。”明蓁低声嘀咕着。

    何为安拍了一下还在动的人儿,斜睨了她一眼,眉头一挑,“方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呢,就这”

    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把头埋在他怀里,像个鹌鹑一样,气呼呼地在他腹上拧了一下,却不敢用力,轻飘飘的,像是挠痒痒一样。

    “年年,我不怕痒的,你其实可以再用力些的。”  何为安若无其事的说着。

    明蓁没想到他竟会这般这般没皮没脸的,竟还说出来了,这下真的是彻底变成鹌鹑,一动不动了。

    回到房中,何为安把她放在椅子上,俯身亲了一下才直起身。

    由于被他的形身挡住了,跟在后边的雨霏其实并未曾看到他做了什么,明蓁却羞的不行。

    后知后觉的雨霏也发现了房中气氛不对,识趣的退了出去,去了厨房。

    二人嬉闹了一会儿,明蓁被何为安各种逗弄的面红耳赤的。

    就在明蓁越来越招架不住时,雨霏轻叩门,问要不要现在上膳食。

    明蓁被她一提醒,才发觉自己是真饿了,看着还困着自己的人,可怜巴巴的道了句:“夫君我腹饿了。”

    何为安亲昵的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子,笑言:“暂时先放过你。”说完朝外侯着的雨霏回:“端进来。”

    吃饭时,明蓁给他夹菜,夹了好几块他不怎么爱吃素炒苦瓜到他碗里,抿着嘴偷笑。

    何为安虽不怎么挑食,但往日一同用膳时,明蓁也慢慢觉察出了他的一些喜好。

    看着碗里堆砌着的菜,这还是明蓁第一次给他夹菜,似乎圆房后,两人关系一下就亲近了许多。

    何为安淡然自若的夹起苦瓜送进嘴里,三两下就将妻子的“好意”吃了个干净。

    “年年这是又怕我饿着了吗前年除夕的那一大碗白米饭我可是整整吃了一日才吃完的。”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筷箸,好整以暇的地看着偷笑的她。

    明蓁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似的尴尬的忙低头下去扒饭。

    “今日的菜真好吃,夫君你今日还出去吗”

    见妻子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的可爱小模样,何为安笑的开怀,“不出去了,今日在家陪你好不好”

    虽被他取笑,但得知他下午会在家,明蓁心里还是乐开了花,低低地回他:“嗯。”

    下午,天色渐暗随后下起了大雨,躲在屋子里的两人用对弈来打发时间。

    几局过后,明蓁脸色越来越挂不住,当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落入何为安布好的陷阱后,看着自己困死的一片白子。

    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抱怨,“我不和你下了。”

    见妻子微微嘟起的嘴角,何为安拉过她的手,略一使劲让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掰过她的脸,打趣道:“怎么怨我没让你”

    “谁要你让了啊”明蓁不自然的反驳道,他就不能稍微手下留情些,起码让她不要每次都输得那么惨嘛。

    “不要我让啊那我们再来两局,这次定让你赢。”何为安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不要”

    他故意让自己赢,这棋下得还有什么意思,明蓁毫不犹豫的拒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突然一道惊雷劈下,吓得明蓁直往虚抱着她的人怀中缩去。

    何为安揽住主动投怀送抱的娇妻,手指把玩着她颈间的发丝。

    听着屋外淅沥沥的雨声,开口问她:“年年,舅舅他对你很是宠爱吧”

    明蓁点点头,迟缓道:“舅舅打小就对我很好,我今日定是让他伤心了。”说着垂下了眼眸,心中愧疚不已。

    “怎么会,舅舅他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你计较的。”

    掌心下青丝软滑,他挑起一缕轻嗅,鼻间被淡淡的馨香环绕,安慰她后接着又随意般的问:“若再让你见一次你画中那个刺客,你能确定就是他吗”

    明蓁从他怀中抬起头,重重的点头,“再看见他的话,我定然能认出来的。”

    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这双美丽的眸子里此刻满是自己的倒影,何为安没有再说什么。

    “夫君,你是找到人了吗”明蓁小心地问他。

    伸手帮她把一缕散下的发丝别至耳后,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回她:“没有”

    到了夜间,雨还没有停的意思,春季雨水总归是比较多些的。

    这突然的一场春雨,让近日好不容易升上去的一点温度,又降了下去。

    寂静春夜,雨声为伴。

    就寝时,何为安将翻来覆去的妻子揽在怀里,沉声在她耳边警告:“别再乱动了,本是怜惜你身子不适的,你现在是故意在考验我吗”

    “我没有,只是睡不着”明蓁小声嘀咕着。

    将自己的胸膛贴上她的,让她感受着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何为安在她耳边吐气,嗓音暧昧至及:“若是夫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想法,为夫乐意效劳的。”

    明蓁被他这一下撩的面红耳赤的,忙把头埋进被窝里,含含糊糊道:“我要睡觉了。”

    看着那逃避害羞的人儿,何为安重新调整呼吸,渐渐入睡。

    次日,明蓁醒来之时,何为安已经走了。

    梳妆时,看见上次母亲给她的小瓷瓶,明蓁迟疑了片刻,还是拿了出来。

    五日后就是明蓉出嫁的日子了,她亲自去库房挑选了一批礼物,带着雨霏和雨雪一同回了贺家。

    “你是来为明蓉那丫头添嫁妆的”

    贺母看着她身后的一堆东西,心中了然,故意问道。

    明蓁笑着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娘,你快帮我看看这礼品单子,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贺母不过随意一瞥那礼单,伸手点了点女儿白皙的额头,“有你这么大方的姐姐,哪里还会有不妥之处”

    “娘”明蓁撒娇般的唤了一声,接着解释道:“总归她也唤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且从前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我作为出嫁的姐姐总归是要表示些的。”

    “也好,待会你去顺便也劝劝她,这还有几日就要出嫁了,让她去和你爹认个错,不要抱着怨气出嫁,父女俩生出隔阂来。”贺母叹息道。

    自答应了明蓉的婚事后,贺素卿就未曾再见过她们母女二人,想来是真被她们自作主张给气到了。

    明蓁知道这几月父亲再没去过杜姨娘的院中,可见母亲似乎也并未因此事高兴些。

    仔细想来这么些年来,母亲好似从未关心过父亲的去留,对于父亲偏爱杜姨娘,母亲也从无怨言。

    按理来说母亲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不争风吃醋,把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家族和睦,可明蓁总觉得母亲对于父亲有些冷淡。

    以前她不知,可现在她也嫁人了,推己及人。

    若是何为安同父亲一样,这一点光是想想都觉心中难受的紧。

    可这又是上京城中大多女子的必经之路,她很难保证当真有那么一天时,自己能否做到像母亲这么大度豁达。

    “娘,您真的不在意杜姨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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