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花儿拒绝她,“今儿又有骂街的来,我就在这儿看戏要我说,这贵主可真够仁义的,骂了三日了,愣是没给抓进去。”

    雪浪便笑,又有些欺骗朋友的心虚不安虽然才识得没几日,可到底是一同研习过春宫画儿,探讨过妖精打架的,也算是知己了。

    她出了门子,想了想又回了身,扒着门扇问转转,大眼睛忽闪忽闪。

    “剃成白虎,是不是就如刺青一般,在上头剃一只白额金睛大老虎”

    转转瞠目结舌,刚想向她普及一下知识,她却说,“刺老虎最是无趣儿,还不如刺精忠报国来的豪横。”

    接着便一阵风似的,打着旋儿就走了。

    她下楼,青杏倌寥寥几个宿醉的人,睡眼迷蒙间瞧见纤影闪过,惊的梦都不做了,清醒了一时追到了门口,可哪里又能觅得仙踪

    雪浪翻身上马,在糖坊廊奔袭了一时,这便拐进了大四福巷,迎面正瞧见以转转名义买的宅子,门前一棵细叶槐开得茂盛,屋舍门前门后一片儿落叶没有。

    屋舍里有三两婢女,雪浪一看便知是九阍军里头的顶尖好手,她蹙眉,在花厅里的贵妃卧了一时。

    “叫你们来当差,是你们侍候我呢,还是我侍候你们”她话音刚落,那个叫碧舸的九阍军女校尉,就一脚踩塌了院落前的造景池。

    雪浪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指着飞落一地的锦鲤,叫她们好生收拾,自己个儿往后院去了。

    这屋舍并不深阔,两进罢了,好在后院架了秋千,而隔壁的那间,便是宋忱赁的临时居所。

    九阍军的探子跟了宋忱身边儿那长随两日,便随着他的足迹,买下了相邻的屋舍,倒也令她满意。

    往那秋千架上一座,仰头是灰蓝的天幕,前面是隔壁院落略略高过围墙的两颗樱桃树,枝桠上坠着颗颗橙红的樱桃,好些都快要坠到她这里了。

    雪浪最是顽皮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这便站在了秋千架上,双臂使劲儿,一荡再一荡,便荡的高高。

    荡过去,樱桃触手可及,一伸手便是一把樱桃,轻窈的少女拿臂弯勾住了秋千绳,一手托了樱桃一手捡着吃,脚下却不停,荡着荡着,衣袂飘飘,荡成了飞天神女的仙姿。

    好甜

    隔壁屋舍同这间格局相差无几,种着樱桃树的小院儿里不仅有池有荷,还有木头制的摇马,藤条编制的摇篮,想来从前的屋主在这里养过孩子,布置的颇有童趣。

    大四福巷是条静谧的小巷,巷中桂植桂树,虽不到开花的时节,可那股子甜香却隐约可闻。

    一阵风吹来,巷子口多了些许烟尘,旋即有三两轻骑驰骋而来,入了巷口便放慢了速度,使人瞧清楚了第一人的形貌。

    大抵武将都粗犷,文臣则斯文,可来人却兼具武将的飒爽,文臣的清气,马儿疾驰,风吹动了他的袍角,有着纤尘不染的少年英气。

    宋忱有一张五官深刻的面容,不笑时眉峰聚拢,星眸寒冽,有着世上难寻的清俊冷洌,可他若是浅笑,那少年气便勃发,纯质而温和清润。

    可惜他不常笑。

    马蹄放慢,他问向身侧落后一步的长行郑来友,语音淡淡。

    “你在城中查访多日,可有收获。”

    “人寿年丰,六畜兴旺。”郑来友话少,只给了四个字。

    宋忱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能攻克数百城池,斩杀无数宵小,这江南共主江雪浪定不是等闲之辈,又听闻郑来友租赁屋舍时十分艰难,许多牙人皆说近来许多学生赶明年的科考,屋舍实在抢手,由此可见,江南两省虽未建国,可国计民生已然在恢复中。

    他心下感慨,不知不觉已然进了宅子,穿二门,一路往倒座而去,将将踩上后院儿的门槛石,就望见了一侧的半空中,秋千荡的高高,少女广袖翩跹,露出了一截雪白如玉的纤腕,勾着秋千架的麻绳。

    她在上头站的闲适,时而低头,樱桃一般鲜润的唇微启,贝齿便叼起了一颗樱桃,再轻轻一咬,橙红的汁液便有点滴染在了她的唇畔,雪肤玉肌上一点红,美的夺目。

    这样绝美的景象,像画儿一样,或许是感受到隔壁院儿的目光,雪浪挪过视线,落在了那檐下清清落落的青年身上。

    她荡起了秋千,在半空中弯起眼眉,笑意点亮了乌沉的天际。

    “你这小院儿布置的有趣”她腾出手来,指着小院儿里的木马,清泠泠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娇纵,“那只小摇马,我要过去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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