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而不自知,这句话委实可笑。

    即便只是碧玉之姿,街头买了油饼,店家都要白送一份小菜,更何况绝世美人

    雪浪再是知晓不过,年幼时已然艳惊四座,乱世里头委实招祸,她与姥姥相依为命,等闲不放她出门子,实在不得已了,脸上抹上个二斤锅底灰才敢放她。

    她对宋忱存着攻城掠地的雄心,自然是要将至美展示与他看,秋千架上樱桃美人,美的嚣艳,美的煊赫。

    而眉宇之间的那一分娇纵,却好似天生天养,刻进了骨子里。

    可惜隔壁院落里却结了冰。

    檐下有露,青阶生苔,年轻的指挥使生了一肚子的无名火。

    这女子究竟有何用意

    即便是那江南共主使的美人计,总也要有个章法,如何似她这般,毫无深刻,一味。

    偏她还有张至纯至真的面孔,一身春雪做成的骨肉

    他垂目,自她身上挪开了视线,向着院落迈进去。

    “动辄又摇又骑,”他目不斜视,余光却装进了那抹嚣艳的水色,“姑娘在想什么”

    秋千架上的姑娘又将自己荡起来,纤手向那垂落在自家墙头的樱桃枝一抓,顺势坐在了墙头飞过来的姿势轻轻窈窈的,可坐在上头的姿势却不雅,骑马似的骑在了墙上。

    她在墙头微启樱唇,一双灵动双目闪着小小的惊诧。

    “我想什么”她故作被唐突,拿雪白小手半掩了口,“摇马可爱,令我想起幼时童趣相公在想什么”

    她的神情浮夸,像是悟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

    “又摇又骑又摇又骑,原是你想歪了,竟要推在我身上。”她抬起纤浓眼睫,瞧了瞧天,“又摇又骑,相公原来喜欢这样的调调”

    眼见着那走至寝居的步伐放慢,雪浪将另一条腿挪进了院墙,晃了晃裙下的玉足。

    “抱”她在墙上懒懒地伸开了双臂,向着院落里的人开放了怀抱,语音清幼而娇软。

    宋忱略略转过,眸色寒冽,像是极寒之地散发的寒光。

    “孟浪”他毫不留情地斥过去,“此处乃是民居,姑娘若仍是一味纠缠,宋某即刻便会报官。”

    雪浪哪里会怕这个,她在墙头环顾四周,眼波流转间灵动尽显,“报官不如抱我”她声气儿娇软,“怎么,相公怕了”

    宋忱面上那点愠色显著,目色清冷。

    从昨夜到今晨,他算是摸清楚了这女子的特点。

    千万不能同她搭上话,若是一不小心搭上话,她便能撩拨的人心神荡漾。

    “姑娘若非要强闯,莫怪宋某动用私刑。”他神情冷漠,越性儿在院内石凳上坐下,瞧她动作。

    雪浪瞪大了一双清眸,熠熠发光地同他对视,脚下却不停,晃着晃着,右脚上那只坠着鹅黄绒球球的桃色绣鞋,便掉在了地上。

    这鞋掉的光明正大,一点儿都不含糊,她却作了讶异的样子,向他打听。

    “呀,我的绣鞋掉了,”她半掩着唇畔,纤细的手指都演的活灵活现,“多残忍呀,你要对我的鞋动用私刑么”

    她嘤嘤,“你是要使兵器,还是赤手空拳,总要让我的绣鞋有个准备,前儿才做好的鞋,今儿就要让相公给消灭了。”

    宋忱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个什么妖精

    她还在墙上矫揉造作,偏又灵动可爱的紧。

    “相公瞧我那绣鞋多可爱,下得去手么做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

    宋忱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放弃了讲道理。

    “你下来。”他的眼神凉薄,又带了丝儿自我毁灭的悲壮感,“你我好生说。”

    雪浪自觉胜利,晃了晃玉色的小脚丫,坐在墙头玩儿赖,“抱”

    “自己下来”宋忱眼睫半垂,断然拒绝。

    雪浪在墙上转眼珠子,“你不抱,我就叫”她环视四周,屋脊连绵,安静隐僻。

    宋忱方才积起的一点耐心荡然无存,起身起的果断,往寝居里去,却在迈进房门的那一刻,听到了一声唤。

    像是樱桃沾了露水,咬一口甜脆生汁,她唤的旖旎,好叫四邻都能听到。

    “相公,你的物件儿掉掉了”

    语音软糯,可声响却大的好像要全天下的人都听到,宋忱脚下一顿,面色沉郁。

    他入金陵,原就是个不能张扬的事,被她这样一喊,四邻都要知晓,再有多舌的妇人问来问去,简直就是无事生非。

    步入墙下,他离了三尺,向着她递出一只手来

    天宇静阔,年轻的指挥使有一只清白如玉的手,手指递上,像是在邀舞。

    雪浪在墙头扎了根,瞧着他面色冰凉,似乎并不打算同她多说什么,她眨了眨眼睛,好奇问他,“相公不问问掉了什么物件儿”

    宋忱冷着眼,视线冰凉。

    “掉了什么物件儿”他冷哼,已然摸清楚了她的套路,“依着你说,必定是掉了一个你。”

    雪浪在墙头像条短手的鱼,鼓掌鼓的可爱。

    “相公举一反三,实在聪慧,可惜猜错了。”她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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