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词。“像啊,太像了,我瞧他就是湛儿。”

    “爹,我上前去问问,你不急。”年轻人刚说话老汉就扑上刘湛了。

    “湛儿,你是湛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管家刘忠啊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啊可让我找着了啊”老人家抓住刘湛的手臂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湛整个一惊,他不认识刘家旧人,但是看老汉痛哭流涕的模样不像作假,此时说也说不清楚只能先带回家再说。

    来人确实是曾经的刘府管家,刘忠一家从祖辈开始就是刘府家奴,每一代都任刘府管事,生在刘府长在刘府与刘府休戚与共。

    刘家今日闭门谢客,刘湛让李小连守在院里不要让外人靠近。

    刘家各房都聚在老太太屋里。

    刘忠一边抹泪一边述说着这五年间的事。“事发之后,我听从老爷的安排一刻不敢停留带了家眷逃出京城,因担心圣上迁怒,我们一家星夜逃往南方一直辗转各地,过了两年才听说老爷在狱中自尽刘府一案了结,我们一家忙又赶回京城打探消息。”

    “我回京之后找到二老爷,二老爷查到了流放地,约在北疆齐云山六县一带,刑部文书上只有判往北疆的判词,犯人具体安排还得到了岑州府之后层层下放,那时刘氏宗族人人自危,二老爷不敢轻举妄动,给了一笔银子让我先到岑州府打听。”

    齐云山何其广阔,岑州有六县之多所辖数百个乡,村庄更是多不胜数,刘家人触犯天威,刘忠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只能一县一县的寻,几乎踏遍了齐云山。

    “老夫人,刘忠来迟了。”刘忠坐在老太太下首自责垂泪。

    老太太拿着手帕不住地抹眼泪。“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从前老太爷在世时就最是疼你,说你忠厚勤勉能担大用,如今我们一家蒙难你还能不离不弃,我代刘家感谢你。”

    “老夫人这话就折煞我了,我再苦也比不上诸位主子受的苦。”说罢刘忠又低低哭泣。

    屋里满室寂静,只有或低或高的抽泣声。

    刘学渊双眼通红,他想起了父亲在狱中的愧疚在死前的绝望,他的父亲早料到有此一劫,却怎么也没料到宣帝隐忍多年突然发难决意要至他们一家于死地。

    刘忠取出怀里剩下的银票说“二老爷给了一万两银票给我路上寻人打点用,我花了八千两还剩不到两千两。”

    刘忠把银票呈给老太太,老太太长叹一声示意刘学渊收下。

    刘学渊二话不说就给了刘忠五百两。“刘管家,这是你应得的,若是他日刘家还能再起另有重酬。”

    刘忠父子从刘家现在住的地方就看得出来他们日子过得不容易坚持不肯要。

    刘湛说“你们就收下吧,现在我们家这情况有钱也不敢花,即便你给我们送来十万两也没有用。”

    刘家在武源县身份尴尬,沛县令忌惮京城刘家对他们多有宽容,因此他们这三年来才能如此平安顺遂,开书院混口饭吃还在沛县令的底线之上,若是拿着钱恢复往日富贵生活断然不行。

    刘忠想明白了便不再推辞又道“我打算让儿子回京接了家眷过来侍候诸位主子。”

    刘学渊忙道“不可,我等是犯人怎能还有下人侍候”

    刘忠十分不舍,他好不容易才寻回家主,他们几代人都是刘氏家生子,与刘氏休戚与共,若离了刘氏也没有去处。

    不仅刘忠不舍,刘家人也相当不舍,不是有没人侍候的问题,而是好不容易才重逢,一时大家都十分失落。

    刘湛也赞同刘学渊,如今他们一家还需要夹着尾巴在武源县讨生活,一时也觉得这日子太憋屈了,刘湛心思活泛很快又有了主意。“不如你一家先在县城里住下,我们面上装作不认识私下里保持联系。”

    “湛儿这个主意甚好”刘学逸直拍大腿同意。

    刘忠父子也十分欢喜,此事先就这样定下来。

    刘学渊说“我本想留你父子用饭,但是村中人多口杂,今日就不留你们过夜了,待你们在县城里安顿下来,我们再行联系。”

    刘湛反而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但是刘学渊不想节外生枝也没错。

    当晚刘学渊让刘湛到他屋里谈论白天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学渊已经习惯了遇事先与儿子商量。

    正好刘湛也想找刘学渊,因为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刘学渊觉得刘忠一家住在县城时间久了迟早会被沛县令发现,毕竟武源县城就那么点大,恐怕刘忠一家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人打听他们的来历,刘湛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找刘学渊说的也是这事。

    “爹,咱们一家如今都在沛县令底下讨生活,即便没有刘管家这事,我们也得跟沛县令打好关系,之前咱们家里一穷二白没有法子,如今有了银子,沛县令那边的关系也得疏通疏通才行。”

    刘学渊时常惊讶于刘湛身上对人情世故的老练,像这种官场老油条似的调调真让刘学渊纠结,纠结虽纠结,但是他知道刘湛说得没错。

    刘湛道“我正头疼怎么给沛县令送礼,劫粮一事不能外传,若是送得多了难免引人生疑,刘管家来了正好,让刘管家代为出面,让沛县令以为银子是京城刘家准备的心意。”

    刘湛又道“刘管家的身份迟早瞒不住,不如主动让刘管家跟他打交道,一来让沛县令知道京城刘家来人了京城刘家没有倒下,二来让沛县令知道咱们有意交好。”

    “送多少合适”刘学渊想了想说。

    “先送两千两,此后逢年过节每次送一些,春节送五百两,端午中秋等送三百两。”

    “这么少”刘学渊脱口而出,几百两银子在京官眼里就跟零花钱似的上不了台面,看看刘管家为了找他们上下打点也花了八千两,在刘学渊眼里一点也不多。

    刘湛笑了。“爹,我听说别人给孝敬也就几十两银子顶了天了。”

    他们几个少年偶尔下山去林记打牙祭,张小满是个八卦通总能搜来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像给孝敬这回事林记掌柜也有佐证,他们这种小商铺逢年过节上头要收四五两银子,像粮行商行则要给几十两,都是有定数作不了假。

    沛县令在这穷乡僻壤没有多少油水,加上每年秋收在税收里扣下一点火耗,一年能刮个两三千两算不错了,沛县令也有上峰要打点,想要升迁也得砸钱,沛县令一直升迁无望说白了就一个字,穷。

    刘湛深吸一口气。“如今有刘管家在,我得来的银子可以让刘管家代为置办私产,买些田庄铺子,田庄可以雇佃农,铺子可以出租,钱能生钱,往后的日子就越发好过了。”

    刘学渊自然十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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