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奈何府邸已是焦海一片,三日彻查无果,臣自折梅枝请罪,恳请陛下责罚”

    咸礼帝闻言龙颜未变,养尊处优的手往上摆了摆,眸前珠帘晃动。

    弓腰杵在身侧的宠臣安力士会意,即刻将柏修竹手中的结案书与梅枝呈递上去。

    梅枝寒凉,上头细小分叉处还有一朵染着白霜的红梅,生动鲜艳。梅花依靠木枝而生,柏修竹自比红梅献忠心,而咸礼帝便是他所倚仗的枝木。

    咸礼帝手指抽出结案书摊开,内里详实记载了大理寺所查所得,却并不如柏修竹所言那般“彻查无果”,恰恰是彻查有果。由王思攀附长公主获得殿试头筹,至卢国师设局挑唆王思杀人,无一条不是有理有据,偌大一张火灾背后的真相被柏修竹提笔三言两语言尽清楚,只字不提卢国师搬出府那些个价值连城的财产,且结案书后并没有柏修竹落款与印章。

    这份结案书,更像是柏修竹递交给咸礼帝以表忠心臣服的投名状

    年轻的帝王很快便给出了他的答复“今大理寺探案失职,柏廷尉未能履行职责,当受罢黜之责;然,柏廷尉任大理寺卿一职近半载,民间爱戴,兢兢业业,多次过家门而不入,是以为我大咸之楷模。如今功过相抵,柏廷尉,你对朕可有异议”

    柏修竹面容沉肃恭敬,自是扬声回应“臣,无异议;谢陛下宽恕”

    此言一出,两侧三品官员里有窸窣碎语,一旁双手垂在身侧的卢国师面色阴晴难辨,可天子一言,万马难追,既已放话,便是尘埃落定不容置疑,此时再去顶撞,实属冒着掉脑袋风险的下下策。

    朝会便是在这番各怀心思中尽然有序进行。莫约一个时辰后,朝会结束,各党派三两成群结伴离开含元殿。

    柏修竹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看着卢国师与刑部尚书宋力徐徐迈开步子走下龙尾道的石阶。

    柏父慢慢踱步至柏修竹身旁,低声叹道“辛苦你了,今儿中午回家用膳吧你母亲想你了。”

    柏修竹的脑海中闪过自己无心那一撞,还有奚荷痛苦弓腰跑进家门的神情,心下仍是有几分不知所措,他应该提着礼品去求得她的原谅;而另一边,柏修竹自长公主府起火那日当着母亲面离去,也有三日未归,咸礼帝“多次过家门而不入”并非笑话,乃民间盛传。稍作纠结,柏修竹颔首,那边用完午膳后再去拜访奚荷。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龙尾道,柏修竹抬眼瞧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再过五载,父亲或许就要辞官养老了,到那时,守卫柏家的担子变会落在自己身上。柏修竹心里清楚,兵部尚书这位置由谁轮替,都轮不上他柏修竹。而柏三被咸礼帝放在大理寺,大有将柏家的权力压制在大理寺内的意图。先皇在世时,格局并不如此;咸礼帝登基后,柏家备受压制而一切的起源,都起始于卢国师的拉帮结派。

    思及此,柏修竹压在心底的疑问再也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父亲,陛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放纵卢国师贪污受贿,恶意打压政见不同者,甚至连陛下最亲近的姐姐之死,都抵不过维持这表面太平重要”

    柏父腮帮不自觉蠕动两下,终是深深长叹,踩着马蹬上了车。“我们柏家,只需做好份内之事,无愧于民即可,不要过分揣摩圣意。”

    柏修竹闻言并未再问,他知道,柏父并未告知他实情。若要想知道,还得靠他亲自查明白。

    马车驶至柏府大门,门童瞧见赶忙起身恭迎。

    柏三无需上朝,早了一个时辰到柏府,他向来嘴甜,将柏母哄得心花怒放,甚至把关于奚荷姑娘与自家大哥的二三事悉数讲出,堪称卖哥求平安的典范,“我以后如果没有回家过夜,都是大哥逼的,我昨夜归心似箭,大哥一把砍刀插在大理寺门外的黄土地里,黑靴蹬于刀柄处我自幼武艺不及他,哪里敢走哦”

    这头柏母也瞧见柏修竹回来了,后院炊房有零星炊烟升起,柏母心里记挂着奚荷姑娘,甚至在饭桌上给柏修竹夹了块汁水饱满的红烧肉片,柔声道“吃罢。”

    原本是家人温馨之场景,柏修竹霎时眼皮一跳,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详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柏修竹用完午膳在正堂木椅处边饮茶边陪柏母坐了会儿,随即寻了个借口想要出门买礼物给奚荷致歉。他前脚才刚迈出,柏母在他身后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是去找奚荷姑娘罢月俸可是够对女子可是要大方,不然没人喜欢你。娘现在也不逼你回家了,既然你俩一同在大理寺当值,我想着你回家还要出入城门,忒不方便,原本大理寺卿一职就够辛苦了娘把你卧房的衣物和常用物什都打包好放外头马车上了,你以后毋需回家住,去大理寺罢,方便查案,怎么说也是身居高位,当尽职尽责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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