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王思不得不铤而走险。王思此人,是穷途困兽,却也格外胆小怕死,不然不会在府邸里挂满红灯笼,贴满红符;不会明知有众多人盯着新官上任的翰林院检讨,还来赴香满楼之宴。”

    奚荷点点头,“王思想活下来,因为他离富贵荣华,尊贵权力只离那么一点点微小距离;不若我和大人这般云泥之别,无法超越你,我也不会觉得可惜难受。可越是临门一脚,心里执念越深,非得逼他亲自上大理寺消灭物证。”

    柏三把掉到桌面的下巴捡起来以手装回去,想不到嫂子是这般飒飒女子

    柏修竹垂眸问奚荷“你我之间,怎么就云泥之别了”

    奚荷白他一眼“明知故问”从出身,到官阶地位,到银钱月俸,甚至连身量都比不过

    “没有明知故问,也没有云泥之别。”柏修竹将食指指尖浸入茶水杯沾湿后于桌面洋洋洒洒写下两字,“咱们看看,想法是否一致。”

    奚荷也照葫芦画瓢,只是她的字迹比较稚嫩。

    小珠。

    奚荷与柏修竹交视一瞬,“我选此人是因为她往雅间跑来,欲找王思对峙时,王思袖口是亮了刀尖的。他对小珠有杀心,定是因为王思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小珠也是他的心魔。”奚荷勾起嘴角,笑容罕见狡黠,像是摸着尾巴的狐狸,眯着眼睛说坏点子,“用小珠吓唬他。”

    柏修竹扬眉“你想用甚么方法吓唬王思”

    奚荷神神秘秘表示此乃看家本领,只需借小珠一截头发,余下的,到了夜里便知。

    “你写的什么,我瞅瞅。”奚荷把脑袋探过去,发髻插着的布谣啪嗒甩在柏修竹脸上,茶水留下的痕迹依稀可以辨别出那人名字小珠。

    奚荷有几分腼腆的得意,“好巧哦。”

    柏修竹大掌往奚荷脑袋上轻轻一拍,旋即叫来小厮道“我觉着刚那舞姬甚美,想认识一二,劳烦了。“他由前襟摸出几颗碎银放在小厮掌心。

    不过几口茶时间,小珠便敲开木门,纵然她极力装作镇定,也依旧止不住眼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这般我见犹怜,柏三立马遵循身体选择,掏出帕巾递给小珠,柔声宽慰道“莫哭。”

    “是王思吗”小珠啜泣。

    柏修竹沉默着点了点头。

    小珠绝望地闭上双眼,眼泪簌簌,为怜惜飞蛾扑火的爱情,割死后被掷井的惨状。

    柏修竹旋即道“无论怜惜原不原谅王思,大理寺都不能宽恕一个杀人凶手,国法律令凌驾于情感之上,不能纵容他逍遥法外。此案涉及甚广,王思是个聪明人,没有留下证据,因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让凶手自投罗网。”

    奚荷接着话茬“只需你一截头发。”

    小珠愣了下,赶忙找来剪子对着头发一通乱剪,要不是柏三眼疾手快将剪子抢了过来,小珠非得当场变成尼姑。“头发之于舞姬万分重要,若是怜惜瞧见,想必她也会心疼。”

    “好。”

    奚荷拾起地面一缕头发以明黄符纸包住,待小珠离开,木门合紧,她才道“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柏修竹的声音几乎与奚荷同时响起。

    这回柏修竹也忍不住笑出一口白牙,视线落在奚荷脑袋上,伸手拍了一下“这儿怎么长的,还挺聪明。”

    “大人,你要夸自己聪明就直说。”

    既然商定好计谋,柏修竹也不拖延,椅子往后推,起了身,优哉游哉“我聪明,你也聪明,那你我之间有何云泥之别”

    “本来就有云泥之别”奚荷小跑几步跟上去。

    “有甚么云泥之别”

    奚荷直言道“你高我一头”

    “哦”男人掌心轻轻盖在奚荷脑袋上与自己比对一番,奚荷才到他肩膀,“明明是高一头有余。”

    张录和柏三相视一眼。得,把他俩当死人呗

    张录赶忙跟上去,内心狂啸你俩商量好计策,也得开口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来时的马车停靠在小巷深处,李英待四人都上车后,甩了下马鞭,黑黝骏马踩在黄土地里,驶入街市,慢慢往大明宫墙下走,车轱辘扭转,经过已然倒塌只剩残骸废墟的国师府时,柏修竹突然喊道“停下。”

    他撩开布帘,原本卢国师在火灾中强行搬运出来的那些个金银珍宝已然消失一空。柏修竹蹙眉“我不是让禁军严加看守,谁让你们放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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