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人松绑。”柏修竹抬手道。

    士兵赶忙照做,塞了凉水的布团被拔出,上头还牵连者奚荷口水,壮汉没控制力道,奚荷手脚都给捆出勒痕。

    柏修竹不动声色扫过,心里莫名腾出一股不爽利。

    为首村长杵着拐杖泪满眼眶,哀戚道“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根据村长所言,他独子娶妻,按说第二天清晨媳妇是要早起伺候公婆。村长夫人等了莫约一盏茶时间,心头不快,干脆掀开帘布进里头喊人,哪料两人成双躺在硬炕上,人早已死去。

    村长夫人哭道“就是他们奚家,一家三口都是骗子。我们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娶妻,他们一个是给我儿子塞壮阳药,一个是偷卖那生子药给孙娘还有那奚荷成天神神叨叨,就是个没着落,没人要的道棍孙娘与她幼时交好,如今找到归宿,我看啊,她就是嫉妒,所以下了咒符”

    说起这壮阳药,携同村长一块儿过来的壮汉立刻心有余戚戚,他们也中过招,劳什子用也没有,即刻义愤填膺怒道“就是他们害死了奚越和孙娘”

    “嘿,怎么说话呢”奚父翻白眼,自己卖的壮阳药就是糖粉,能吃死人纯属污蔑

    壮汉闻言火烧心头就欲动武,发达的臂肌高高扬起,一旁李英赶忙牵制住往远拉,“公堂是理辩之地,想挨板子啊”

    柏修竹神色难辨,李英跟着他好多年了,一敲就暗道糟糕大人动怒了柏修竹抬着下巴,“让孙卫备车马,所有人带回村长家指证。”

    他立起身子八尺有余男儿,高大威仪,原本闹哄哄跟菜市场吵架般的清风殿内忽然就安静下来,没人敢再言语。柏修竹一人当先走于前,缎靴停在奚荷跟前,面无表情问道“能站起来吗其他人都站着,就你跪着。”

    奚荷埋着头,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烧红,握紧拳头慢慢站了起来。不就是全家骗子吗她与柏修竹本就是云泥之别,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她是城郊落魄户,也没甚么丢脸的

    “抬头。”柏修竹双手负于身后,好似跟奚荷杠上了。

    奚荷又慢慢把头抬起来,眼眶红红的,仰头与男人对视一眼,默默跟站到奚父奚母身边。

    一行人乌泱泱来,又乌泱泱被士兵领回奚家村。

    村里壮汉罕坐车马,兴奋着呢,一路吵吵闹闹,全然没有刚的义愤填膺。

    唯村长父母埋着头,沉默不语。村长扶着拐杖神情悲戚。

    另一辆车马内,奚父扯着奚荷衣袖,“我们没有杀人,你别怕。”

    奚荷唇色惨白,强撑着摇头,让奚荷抬不起头的不是污蔑,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确都是骗子。

    车轱辘转进黄土地,马车停在奚家村,一行人被士兵围着下来,由张录负责挨个盘问。

    奚荷排在盘问队伍的尾端,忽然就给孙卫一把扯走,他压低声音道“大人让你过去。”

    孙卫将她领到新人喜房内,硬炕上的两具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无明显外伤,好似在祥和中逝世。

    柏修竹虎口卡住奚越下巴,迫的尸体口嘴大张,内里一片红灿灿,他又极其自然地指挥奚荷打开孙娘的嘴。孙娘嘴口中也是一片妖艳的血红。此为中毒症状。

    柏修竹又撩开奚越喜袍,男人身体别面有尸斑形成,两只并拢摁下去,尸斑很快又消失,这是尸斑积坠,说明尸体内部血液还未凝固,死亡时间在四个时辰以内。

    这回不用柏修竹指挥,奚荷赶忙对着孙娘照做一遍,情况相同。“两人几乎是同时身亡。”

    农村喜房简陋,不过一硬炕,一木桌,似乎再无别的线索。

    忽而柏修竹把目光落在窗户麻纸上,麻纸的痕迹很新,显然是刚糊没多久,男人用指腹搓开一角,里头还是麻纸,再搓开共计糊了四层麻纸,而窗沿外边柏修竹拾起放在窗沿的小吉符,眉毛微挑看向奚荷,无声询问。

    “我昨天想亲手交给孙娘,往麻纸里瞟又看不见孙娘身影,就干脆直接放窗沿上了。”

    柏修竹语气淡淡“如今变成了罪证。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奚荷拍拍脑袋,“昨夜那黄酒挺浓的,我们一家三口都睡得很死,不然也不至于被他们破了家门还不知是了,虽说昨儿回暖,可我在喜宴上喝了几碗黄酒,竟是给热出汗来。”

    “破了家门还不知”

    奚荷即刻心有余戚戚焉,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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