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高挂枝头,华光莹润,流照了满院。阵阵风起,吹来落英缤纷,飘落房檐屋上。

    屋内,仍旧明着烛火。一道身影在烛前伏案挥笔,影影绰绰。

    已是丑时,大理寺卿许凡之仍未眠。朝国近来逢上多事之时,递上来大大小小不少案件要审理,他便索性宿在大理寺里。

    他处理完最后一宗案,搁下笔,揉揉发酸的太阳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琢磨着是该回府入寝,还是在大理寺再凑合过一晚。

    正想着,传来两道叩门声,随后听见说“许大人,关于白珥姑娘的事有进展。”

    许凡之沉吟两息,道“请进。”

    一个毫不起眼,仆人打扮的男子进门,朝许凡之恭恭敬敬行礼。

    “免礼了,二皇子可有什么消息。”许凡之端居案后,问道。

    肃穆的神情为许凡之多添一份气场,仆人悄悄抬眼,逼人的气势压得他声音也不大响亮,忙抖出主人的吩咐“事发突然,烦请大人先移步大理寺外,二皇子已在等候多时,旁的二皇子会与大人说。”

    闻言,许凡之神色一凛,急急起身,匆忙间撞倒了案上的宗卷折子,哗啦哗啦掉了一地。

    “不必管了,快带我去找二皇子。”许凡之叫住正要弯腰去拾宗卷的奴仆,大步流星往外走,皱着眉头思量。

    这么火急火燎的,从来不是二皇子的做派,定然是迫在眉睫了,才连话也来不及交代。

    那仆人三步迈作两步,追着许凡之一路小跑,几乎是跑完整段路程,心里叫苦不迭。等到见到大理寺外候着的马车,才像见了菩萨似的安心,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许凡之面不红气不喘,跨上马车,理了理因快速穿行而凌乱的衣襟,左右瞧瞧,确认没有不妥不合礼之处,才抬手掀帘而入。

    二皇子朝飞槐正抱臂闭目坐里头,听见声响才睁眼,见来人正是许凡之,才扯开一个笑,道一句“来了”。

    “二皇子。”许凡之点头,在朝飞槐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就问“听说白珥姑娘一事有了新进展,我们这是要去”

    “这次外出就是为的白珥。”朝飞槐说着,屈指叩几声车壁,马夫领意立刻就挥鞭驱车。

    车子颠簸起来,一路驶过去,大理寺外两道都是林木,朝飞槐半个身子都藏在月光树影里,悄然说道“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白珥身边该有善毒善药者吧。这些日子来,我派去监视的暗卫传回来的口信都说到一人言奴。”

    “言奴这是小名没别的名字么”许凡之蹙眉,他职业病使然,凡事都求个严谨周到。

    “寻常人家是以贱名作小名,但有一类人只有贱名。”朝飞槐故弄玄虚顿了一下,看了对面人一眼,又道“看你这神色,估计也是猜到了吧这言奴也是以身侍人者。那你再猜猜他是何人物”

    许凡之对这个爱玩“你猜我猜”的皇子殿下有些没辙,但也见怪不怪了,配合着说“我猜不着。”

    “我就知你一定不知道。你不爱去风月场所,能猜到才是奇了。言奴的名号,在浪荡纨绔里可是出了名的。”朝飞槐哼笑着,笑脸隐在晦暗里,显出嘲弄之意,不知是在嘲弄谁。

    “这言奴呢,是楚风馆的花魁,名头很响亮,可一般不多露面,神秘得很。你说,这样的人物凭何要与白珥多往来总不会是男倌与姬女相知相恋的戏码吧你会信么”朝飞槐压低剑眉,眼里跳动着幽黑,就这么凝视他。

    许凡之见状,倒是忍不住摇头失笑道“殿下可以不相信,但这样的事确是有的,且还不少见。我平日在大理寺里就听闻下属谈起过这些。”

    “呦嗬,你们倒挺清闲,市坊里的轶事也作谈资了。看不出来,成天摆臭脸的许大人爱偷听下属谈这些啊”朝飞槐不肯放过机会笑人一句他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可以,是要把龙椅上的,把天下都戏谑的。

    许凡之没招架住,只得干咳一声,扯回正题上“只是,言奴与白珥倒不像这般寻常。若言奴身份真如此特殊,普通姬女身份的白珥定然接触不到。除非是作为杀手的她此外,据说云蜂阁白珥冷心冷情,我听过不少传言,以那样一个人陷入情爱确实难以想象。”

    “就是这样。这事绝对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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