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辞了紫金峰御剑回宗,生香剑在脚下嗡鸣作响,流云绕过胸前脊后纠缠不住,颈子上的伤口在药膏刺激下凉凉地发疼。

    沈兆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现在,在莫名其妙死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同乡人也莫名其妙失踪后,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沈兆风活了二十余载,性格扁平,几乎不曾经历什么动荡的事情,因此性格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逆来顺受。

    她算善良么也曾经路过路边跪地的乞丐熟视无睹。

    她算十恶不赦么也曾经为帮助迷路的孩子错过难得的面试。

    她算坚强么一个在深夜无声痛哭过的人算坚强么

    她算软弱么一个只身在偌大都市打拼的女人算软弱么

    人一旦有了依靠,便不自觉的软弱起来尤其是女人。

    沈兆风垂眼瞧脚底的流云,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抬头看看吧沈兆风,这回没人能帮着你了。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最后一点湿意。

    这是梦也好,这是冷融笔下的小说也罢,既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便是真实的毕竟,刀子捅在胸口,是真的发疼呢。

    在此之前,沈兆风几乎是靠着冷融的情报,以置身事外的上帝角度来想法子活下去;可她忘了,此刻的沈兆风不再是那个享受996福报的平凡社畜,而是真真正正、踩着剑锋、活在势力盘根错节的修仙界的、手腕狠毒的正虚宗少主沈兆风。

    “小风怎的想到去蓬莱阁”

    辜兆月扶开堪堪垂在头顶的花枝,回头道“自小风遇袭以来,性子着实变了些。先前小风可是连别宗递来的帖子都不肯瞧的,说是一瞧见字便头疼得很。”

    沈兆风回道“正是因之前的事都忘了,才想去蓬莱阁瞧瞧。听清文说,蓬莱阁内存着修仙六宗的历年事记,也有各宗宗谱及宗制,想着阅览一番,兴许能找回记忆也说不定。”

    辜兆月点头道“此话有理。”又笑道“小风在困境时能想到来找我,真是令人高兴得很。”说着眸子一弯如天边新月,和煦道“那便同我来罢,有甚么不懂的问我便是。”

    二人同往蓬莱阁走去。

    辜兆月是当下最合适的工具人了。

    脾气好,好说话,并且这人似乎对沈兆月异常地有耐心,几乎是无条件地甘心替她收拾烂摊子。从宗内弟子的表现来看,这人异常地受欢迎,却不曾收过弟子。

    为什么

    难不成,辜兆月也倾心于原身

    沈兆风微微偏头瞧了瞧辜兆月,有路过的弟子弓腰拜下去,他微笑道“免礼。”弟子红着脸嗫嚅道“是。”

    不对。

    华子玄虽面冷,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情意、眼神里遮不住寂寥,男人一旦动了情,是藏也藏不住的。

    辜兆月呢他温柔,他和煦,可那温柔和煦是如月光般慷慨洒向众生的。同样的眼神,他将这样的眼神看向沈兆风,也将这样的眼神看向每一位弟子。

    他对沈兆风的温柔,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一般。

    是因为婚约么

    如果是,那么既然没有情意,他为甚么不同意解掉婚约

    沈兆风脑子里陡然闪过几个大字狐狸报恩。

    不会是这腹黑狐狸先前被沈家救过,于是甘心当沈家赘婿吧

    奇妙的想法出现了。

    “这里便是蓬莱阁。”

    辜兆月抬头望了望凌空的白玉楼阁,笑道“蓬莱阁由三长老守着,三长老若是知晓小风主动来蓬莱阁,必是欣慰得很。”

    “此话怎讲。”

    “这个么,小风不记得此事,可是大大失了一番乐趣。”辜兆月引着沈兆风走进去,慢慢说道“三长老原是小风与我的开蒙先生,先生饱读圣贤书,因此对弟子也是苛刻得很。可谁知先生的威风竟将将在小风这里折没了。”

    “是我太笨了,学不会么”

    “怎么会。若是小风天资愚钝,先生也就不费如此心力了。想那时小风才十四岁,先生问若宗内子众蓄意夺权,少宗主奈何小风答杀光了事;先生问若宗内子众怠懒不勤,少宗主奈何小风答杀光了事;先生问若宗内子众结党营私,少宗主奈何小风仍答杀光了事,先生气得胡子白了一半,想来必是跳着脚在宗主跟前发了不少牢骚。”

    说着二人拐过一扇内门,侍子扶开素纱珠帘,朝里头和声道“三长老,少主同辜公子来了。”

    沈兆风抬头看去,这屋子挺大,里头排着十来个通顶着地的红木书架,书架上塞满各类书籍,本本都有脑袋厚。书架最前头摆着一溜儿书案,书案上乱糟糟横着笔墨纸砚等物,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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