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茶盖飞闪去,将她手里的枪砸出老远。瓷盖碎裂,声响之后,她才感觉到手腕扭伤的疼痛。

    动静太大,引得小厮在门外问“吴先生,可有吩咐”

    不一会儿,门开了,吴祖清说“来人收拾了。”

    小厮传人来收拾,发现餐食几乎没动过,热络道“不合吴先生口味吗”

    吴祖清冷笑,睇身后的人。蒲郁眼红红,一幅受委屈的模样。

    小厮明了,小姑娘闹脾气准是发现方才吴先生这儿还来过一位女士,呷醋呢。

    小厮没再唠叨,张罗其他人帮吴先生备车,一路相送到车上。

    一路无话。

    二哥最初说镜子,是警告她不要揣测他的心思。可她偏要闯一闯,如今彻底逾过他的底线。

    估计二哥好不容易有放松片刻的机会,却让她搅和成壮志宣言。他该后悔提什么镜子了,恨不得了结了她,奈何饭店闹出人命说不过去,才又放她一马。

    静下来后,她意识到方才的话多么浅薄,从头至尾的行为多么可笑。

    幸好,幸好还没说出最本真的念头,她不能让他再看低了。

    下车后,吴祖清走在前,蒲郁走在后,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影子之下。

    到二楼门扉前,蒲郁驻足,摸钥匙。

    吴祖清在上行的台阶上,冷声道“上来。”

    冷不丁将她吓着,回头看去,支吾道“啊上、上哪”

    吴祖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蒲郁想起来他们的规矩,任何话不要让他说两遍。于是她收起钥匙,亦步亦趋跟上去。

    过三楼,继续往阁楼走去。

    蒲郁心里多了分恐惧难道二哥这就要了结了她

    诚然,在扬言同二哥赌俄罗斯轮盘时,她就该做好觉悟。

    阁楼的门框低矮,吴祖清勾身跨了进去。蒲郁慢两步走进去,他蓦地关拢门,还上了锁。

    在吴家搬来之前,阁楼是公共区域,斜顶外有一片露台,偶尔蒲郁同施如令在露台上玩耍。

    现在阁楼属于吴家的租赁地,一盏地瓦数的电灯悬顶,室内的墙壁地板未经粉刷,放着木箱杂物。唯一的一扇窗玻璃蒙了灰尘,隐约瞧见外面露台晾的被单衣衫,微风吹拂,如鬼影缥缈。

    吴祖清把枪放在重叠两层的木箱上,许是觉得屋檐低矮,拣了张椅子来坐。

    蒲郁忙道“有灰”

    吴祖清挑眉,像在说现在需在意这个

    蒲郁眼观手,手指绞在一起。

    “谁教你用枪的”

    审问的架势。

    蒲郁说“我二哥。”

    “拿左轮手枪赌俄罗斯轮盘,也是他教的”

    “是。”

    “他还教了什么”

    “活下去。”蒲郁隐忍着,可说到与蒲二哥的过去,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二哥教我活下去。”

    “奉天蒲家的大小姐,需要靠枪杆子活下去笑话”吴祖清面无波澜。

    “二哥不信我,我也没法拿出证据。”

    查她的身世容易,可余下的是锁在大宅里的隐秘。家破人亡,她没法找以前的佣人来作证。

    “你是谁的人”

    蒲郁惊惶抬头,“什么”

    何止不信她,饭店的一番举止还令他生疑了。混乱的思绪,在触及他目光时戛然而止。大脑短暂空白。

    “你是谁”吴祖清换了问法。

    “蒲郁以前叫蒲怀英。”

    “谁取的名字”

    “怀字辈,英字据说是大妈赐的,我不太清楚。”

    “可有小字”

    “我儿可算小字我与父母缘浅,八岁到天津,才有人唤我怀英。”

    “谁”

    “我二哥。”

    “你是谁的人”旋即话锋一转,不给人思考的余地。

    “二哥”蒲郁怔怔地,心事泄露无疑。

    吴祖清没多想,一瞬不瞬地观察蒲郁的神色。如果她有半分矫饰,那么他该承认她是最厉害的卧底,连他也蒙过去了。

    事实证明,这仅是一位妄想泛滥的女孩,轻易教人看穿。

    且最后试她一试。

    “过来。”吴祖清道。

    蒲郁一顿,挪上前,却不敢太近。嗫嚅着,终于没了说生死的勇气,牙关发颤。

    “拿起来。”吴祖清偏了偏下巴,示意她拿枪,“不是讲有这么一天,你会先杀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蒲郁攥紧手,摇头道“二哥拿身边的人威胁我,我才那么说的。”

    吴祖清哂笑,“这都不敢,还想帮我做事”

    仿佛静止了。

    半分钟后,蒲郁缓缓伸手,拿起枪。可整个手都在抖,没胆把枪口对准他。

    吴祖清一下握住枪口,上移对准自己,目光盯住她,“开枪。”

    蒲郁努力克服身体里本能的拒绝,闭上眼睛,开枪

    眼前是温顺的马儿,猩红的血。

    哐嘡一声,手中的枪砸在地上,她惊惧地往后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海上无花也怜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也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也稚并收藏海上无花也怜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