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往回拨。

    吴祖清一面同司机做戏,混淆敌人对他动向的掌握,一面继续调查书屋。他深觉若等待总局的反应,再拖下去,凭一己之力迟早耗死在其中。他计划引沈忠全现身,破死局。

    在以书屋为据点联络的人接二连三失踪后,沈忠全察觉到了吴祖清的意图,也意识到吴祖清非同小可。

    在吴祖清为正式加入商会而应酬这日,沈忠全利用走水案抹去了书屋的存在,同时发动对吴祖清的刺杀。

    吴祖清故意告诉司机一帮老爷会吃酒到很晚,让司机接了蓓蒂放学后,早点回去歇息罢。

    他知道沈忠全按捺不住要有大动作了,可他估计错了一点沈忠全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谎称他是苏联驻上海情报局的赤色分子,借帮派之手来杀他。

    迷宫般的里弄巷子,刀光棍影,狗吠连连。

    吴祖清在围攻下受了伤,逃进红砖样楼。感觉到楼上有埋伏,开了蒲郁家的锁。

    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莫名的,令他想起儿时举家逃亡的时光。

    当下,宝善街一间酒馆。

    弹曲儿的、贩售洋货的、暗中拉皮条的,哄闹闹。二楼一张桌子坐着三人,两男一女,皆打扮朴实,看上去像一家人。

    须臾,一位男青年扣衣而至,“舅父,我来晚了。”

    “快坐快坐。”其中一位稍年长些的热情招呼道。

    若细看,那青年可是吴家的司机,而这“舅父”竟是沈忠全。

    佯装闲谈几句,司机压低声说“还是没有先生的消息,怎么办”

    “说来也怪,他受伤了,除了在那栋楼里打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万一他离开上海,给总局传消息,我们岂不是”

    沈忠全抬手道“昨晚起始帮派的人严控交通,租界的马路、渡轮码头、火车站,他不可能逃得掉。”

    女青年道“区区党魁的杀手,不如不要管他了。明日我们就要转移了,出不得错。”

    男青年附和“是啊,现在帮派与我们是各取所需,但帮派总归是向着那边的,出了什么事反水也不一定。”

    “其实,”沈忠全喝了一口茶,“青帮高层有我们的卧底,代号花蝴蝶。”

    其余人面面相觑,很是惊诧。沈忠全接着说“花蝴蝶是我们的人能否持续深入上海的关键,其对于党的特殊性、重要性,你们应当清楚了。不是要紧的任务,不能让他去办。明日转移,靠他;解决那先生,当是我们的事。”

    静默少顷,男青年说“时间紧迫,这偌大的上海”

    女青年打断他,“明日江浙商会举办酒会,他为了保住伪装身份,在上海继续把生意做下去,不会不出席的。”

    “有可能,若是这样那还好办了。”

    “趁着大乱,把目标一齐”

    另一边,张记。

    电话铃声作响,张裁缝被吵得不耐烦,喊道“小郁,接电话”

    蒲郁去接听,得知是冯公馆打来的。

    酒会在即,冯四小姐临这时忽然闹脾气,称没有满意的衣裳,拒绝出席。冯太太请小郁过去一趟,无论是改还是新做一件,一定要把四小姐劝住。

    张裁缝听了情况,看壁上挂钟道“这么急的啊好晚了,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莲生自告奋勇,被张裁缝责备,“做你的事”

    最后张裁缝让制衣间的缝纫工长同蒲郁一道去的,说真要改什么,也有个帮手。

    月下的福开森路很幽静,她们穿过冯公馆的小花园,还没跨门,就听见二楼的吵闹声。

    在蒲郁印象里,冯四小姐知书达理、温柔端方。听见她的叫喊,接着看见一片狼藉的闺房,蒲郁着实有些震惊。

    冯四小姐哭红的双眼倔强、近乎于仇视地瞪着她的母亲。

    温顺的依附者一夕间变成反抗者,态度如此决绝,冯太太无法理解,于是不同往日,强硬地对付着。

    “我不管你穿什么,就是穿睡衣,明天也得去”

    “我不要去”冯四小姐捂住耳朵,“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要包办婚姻”

    这番争论复演多遍了,冯太太终于累了。她像找到救星,握住蒲郁的手苦苦哀求。

    “小郁,你晓得我疼你的吧我们实在没法子了,在这样下去,老冯要拿棍子来抽她的。小姑娘受不得皮肉伤,你帮我哄哄她,好吧拜托你了。”

    房门关拢,蒲郁单独留下,冯四小姐不闹了,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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