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处理完伤口陆长忆稍稍仰头便瞧见她笑盈盈的目光。一颦一笑竟说不出的勾魂

    夺魄之态。

    陆长忆看着那只小手伸向她的头顶也不阻拦,捻下紫金冠上挂着一瓣白色的槐花瓣握在掌心。

    喏。

    幸承十三年八月初一,炎帝三年一度恩科取士八方中举士子纷沓而至,原本繁华的京畿大街小道更是摩肩接踵。

    “穷书生没钱还厚着脸皮住店,还不滚”

    客栈门口,店小二推攘着一个青衣素色长衫男子将他赶了出来,接着又将一个缝的破破烂烂的包裹丢到了他身上一脸嫌恶啐了口,甩着白布转身招呼新进店的客人。

    青衣书生倒是毫不在意折了面子,拎起自个的包袱拍了拍灰尘,笑着摇摇头朗声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

    这苦中作乐的性子倒是不错。

    人群中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莫名其妙的观望一眼秉着事不关己的心思瞧上几眼热闹便走了。青衣书生就这样不知目的的在人群里慢悠悠的晃荡。

    京畿北街伫立着京城第一阁,朝暮阁共三层已是京畿第一阁,但京中还有与之比肩的楼,所谓北朝暮南这两处都是达官显贵爱去的地方,凡是入京之辈没来过这两楼的都算白入了帝都,楼共五层,别说是京城就是整个赤羽乃至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楼。楼第五层一般为雅间一半绕楼为露天桌方便客人赏景,这第五层便是达官显贵也是甚少有资格能进的,而彼时这上面清清静静的一方露天平台上正坐了一位。

    有点意思。

    “他们家的藕粉桂花糕做的是极好吃的,与宫中御厨的手艺不相上下。”白衣少年回过头发现糕点已经布好,握着扇骨将桌上的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推到对面蓝衣小公子面前。

    蓝衣小公子戴着一顶儒生帽眉目生的清秀可人,唇红齿白小脸上挂着笑容脸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煞是可爱,但凡仔细瞧的便会发现这小公子胸前微微凸起,姿态内敛秀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副女儿态,原是个女公子。

    蓝衣小公子闻言迫不及待的捻了一块,咬上了一口,一双眸子尽是满足,但一时没注意似乎咬多了些撑的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老鼠。

    “我王府里是亏待了你不成。”陆长忆噙着笑无奈的摇摇头。

    没错这两位正是闲着没事出来晃荡的陆长忆和叶寻。楼比之朝暮阁要好些,里面只有些清倌唱曲儿,但女子进来依然是不便的。

    一口咬下,唇齿之间软软糯糯的,蜜饯味夹着着淡淡的桂花味充盈了整个口腔轻抚舌尖,最上面一层撒着朵朵完整的小桂花,花香扑鼻是京中不少贵妇小姐喜爱的小点。

    叶寻吃的撒欢一不留神三块小点只剩下了一块她手中已经咬了半截的藕粉桂花糕。

    纠结的紧着眉头,吧唧吧唧的小嘴慢了下来,话说王爷好像都没尝到呢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叶寻颇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脑子进了藕粉了不成,叶寻瞧着王爷那笑盈盈的眼眸,扬了扬胳膊将半块藕粉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一边站着的有枝见状唤来小二准备再上一碟却闻“不必了。”

    陆长忆稍稍低头就着那只小手咬了一口,在有枝一副吃惊和叶寻一脸懵逼的小表情下优雅的抹了抹唇角沾上的藕粉。

    “她吃多了容易积食。”波澜不惊的目光又落到街上。

    刚才,刚才王爷的唇好像碰她指尖了呢,王爷居然吃了她咬过的糕点。

    轰,脑子里仿佛爆发了一场泥石流。脑子是什么东西,她好像已经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哟,这不是孙昶chang嘛,哎我告诉你们啊这位可是咱们清平郡的才子,人家可是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一锦衣男子身后跟着一众书生和几个家丁挡住了青衣书生的去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分明是来找麻烦的,于是纷纷避开却又想凑热闹便三三两两的聚在边上。

    “是吗原来是孙大天才呀。久仰大名”旁边的一个士子附和道。

    被唤作孙昶的书生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转身便准备离开,那男子冲身边的家丁示意,两个家丁立刻跑到孙昶面前恶狠狠的拦住他,迫使孙昶不得不面对他。

    “何子瑞,你想干什么。”

    何子瑞与身边的书生对笑朗声道“大家都是清平郡出来的士子,何况咱俩还都是尉县的老乡自然是想关照你一番。”

    关照他何子瑞能有这么好心

    孙昶冷冷一笑“不必。”

    “不,必须得照顾,不看在你那残疾娘的面上也得看在云秀的面上不是”何子瑞迈着慢悠悠的步子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可真没用,五年了她居然还是个雏,你还别说,云秀的滋味啧啧,别提多好呢。特别是那日在竹林子里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的哭声叫声一直在那林子里回荡听着让人简直。我和我的奴才们,都很满意。”

    凭什么县里人人都夸赞他孙昶,什么温文尔雅,什么仪表堂堂,什么天资卓越,啊呸。他何子瑞家世显赫有钱有貌哪里不如这个穷书生,连云秀都一个心眼的爱着那孙昶瞧也不瞧他一眼。他孙昶不是年少成名吗有什么用呢,乡试的举人是他何子瑞,只要他有钱别说区区乡试,这次会试的会元都是他的

    她去了,她真的去了何子瑞的一番话如当头一棒让孙昶楞在了原地。他的云秀,他的云秀死了他以为云秀说私奔只是玩笑而已,只是个玩笑,原来,原来那个傻姑娘真的去了她去了

    何子瑞很满意他的反应,但是似乎还嫌不够“还有啊,你走了两天之后,云秀她就投井自尽了,可是她的清白毁了她爹嫌丢人就把她的尸裹了席子丢到山里去了,暴尸荒野呀。”

    “何子瑞,你混蛋”突然孙昶猛的将他扑倒在地,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骑到他身上紧紧掐着他的脖子。

    云秀那么怕黑,一个人在阴森森的竹林子里她该是有多害怕。更让她绝望的是一个恶魔在暗中窥视着他,魔爪慢慢向她逼近把她拖向深渊。

    他要何子瑞偿命,他要杀了他愤怒彻底击碎了他所谓的忍耐,所谓的隐忍,他的云秀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在河边的笑得一脸青涩的姑娘,就这么死了,连一副棺木都没有,她的灵魂连一个归宿都没有一切,一切全都拜眼前人所赐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容许任何人侮辱他,欺负他甚至践踏他的尊严,但是那两个人是他绝不容许触碰的底线

    “你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双目赤红,脖颈上的血管硬生生的爆裂看起来十分狰狞。

    何子瑞显然是没想到那个永远好脾气,忍气吞声的孙昶居然彻底被他激怒了,甚至要致他于死地。

    “咳咳咳”窒息感瞬间席卷,何子瑞双目圆瞪。

    一旁的家丁终于回过神来,三个四个连忙冲上来将他拉开,奈何被激怒的孙昶力气出奇的大怎么样都不松手,就在何子瑞感觉自己气息将尽时孙昶终于被人拉开推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给我,给我咳咳,往死里打”何子瑞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喘着粗气对家丁命令道。

    三四个家丁将孙昶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最开始他凭着失控的情绪跟三四个家丁对抗,但他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肚子重重的挨了一脚跌倒在地再没了力气爬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

    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孙昶淌着泪缩成一团。旁边围观的百姓更是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一语不发又不愿散开。

    孙昶开始认命的被挨打,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心思。

    “有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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