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回来之后发现姑娘不见了,只好又重新跑回去求贺少爷了。”

    三七打开门,瞧见门口站着两人,声音越说越小。

    哪怕她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姑娘一夜未归是件多大事,何况如今她身上,还披着男人衣服。

    她悄悄仰起头,往贺家少爷那撇了一眼,恰好撞见他立马低下了头。

    贺文轩身子不好,吹了一夜风雪斗篷下一张脸上早就没了血色,他冲着玉笙笑了笑,转身却又是一阵咳嗽。

    “你平安无事便好。”眼神在她身上大氅上转了一圈,贺文轩权当没看见“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说。”

    贺文轩说完转身就走,从始至终没有多问一句。

    玉笙看着他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屋子。三七连忙将人迎进来,屋子里燃了炭盆,暖洋洋。

    她替玉笙解了身上大氅,刚脱下来三七捂着嘴差点儿尖叫出声儿。大氅下面衣物居然都是男人。

    最关键是中间系着那根腰带,上面羊脂白玉,这可是世间难得好玉,却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够肖想起。

    “姑姑娘,您这是”

    这都清晨了,姑娘一夜未归,如今回来里里外外又带着陌生男子衣物。

    三七捧着大氅手都是哆嗦着“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你想那样。”又笙白着脸坐下来,问“怎么让他在门口站着”贺文轩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初次遇见他时他身上便时常带着药味。

    这样体弱身子,怎可在这大雪天站上一整晚。

    “我们整个梅林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姑娘。”未出阁姑娘最是看中清誉,找人都不好光明正大去寻。两人扯了个幌子说是小猫丢了,翻遍了整个梅林都没瞧见人。

    “贺公子后来脸色都白了,非得在这等你回来。”三七想到这里,面上也带了几分愧意“奴婢劝他在屋子里等,他却是偏不听。”

    “非得站在廊檐下,说是姑娘您一回来他第一个就能看见。”

    贺文轩就是这样,看似体弱实则上倔如同一头驴。玉笙与他相处大半年,最是了解他脾性。

    他这样人,认准了就很难回头。

    起初,她是想嫁给他,知府家公子,身份地位都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攀上。何况,他这个人人好,日后哪怕是有了别人,他断然也不会委屈她。

    以她身份,能让他带入府中,已经是自己能够盘算最好后路了。

    只是可惜玉笙闭上眼睛摇摇头。

    他父亲,那个传闻中扬州知府,却是个有手段。

    “我当时让你去给他带话,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三七正在处理大氅,  这东西一看就价格昂贵,定然是个贵重之物。

    闻言头也不抬道“奴婢去时候不认路,特意找了个小厮带我过去。”想到这里三七还气呢,撇着嘴抱怨“天黑,那小厮不认路,带着我兜了好几圈,好长时间才寻过去。”

    “他那哪里是不认路。”

    玉笙发出一声冷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那是故意支开你,行调虎离山计呢。”

    “故意”三七惊嗓门都大了,“姑姑娘,什么调虎离山”

    玉笙抬手捏着眉心,将今晚发生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三七在一旁急不行,上上下下就差四处乱跳了“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儿,敢怎么害我们姑娘”

    玉笙没说话,她低下头,略微烦躁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三七伺候着她解了衣裳,换上了自个儿。

    “姑娘。”

    到最后,三七捧着手中腰带走上前,正对面那枚玉带泛着莹莹光,她小声儿嘀咕道“这东西该如何是好”

    “放下吧。”玉笙一瞧见那东西,就牙疼,她接过那玉带随意团了团,想现在就扔出窗外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那玉带搁在掌心中,上好羊脂白玉触手生温,半个巴掌大一块玉浑然天成,连三七都知晓这东西必然不是凡品。

    玉笙如何瞧不出来

    想到那人那似笑非笑眉眼,给她天大胆子她也不敢就此扔出去。

    握在掌心中翻来覆去把玩了许久,玉笙最后只好让三七收起来“明日我寻个机会,还回去吧。”

    王全办事向来利索,他是站在原地看着玉笙平安进屋才回去。

    “人送到了”

    屋子里,陈琢正在下棋,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听见门合上,像是随口一问。

    “殿下放心,奴才亲眼看着姑娘进了屋。”

    王全说到这里,悄悄儿抬起头打量了自家主子一眼。太子年仅二十出头,正是弱冠之年。却早与太子妃成婚七年。

    东宫之中,妻妾皆有,太子却是难得有真心喜爱。京中谁人不羡慕太子妃,嫁给这番风光霁月,芝兰玉树太子殿下。

    就连下扬州,不知太子其身份,可每日想伺候太子之人依旧是数不胜数。

    可如今日那般,由着太子殿下亲自抱着,那姑娘可是头一位。

    王全想到这儿,想了想那姑娘一张脸,似乎有什么就不足为奇了。殿下向来不是个喜形于色之人,自打下扬州之后,殿下身侧就再也没让人贴身伺候过。

    今日能这番对待那姑娘,显然就是看中了意思。

    何况伺候殿下多年,自然是知晓殿下喜好。那姑娘那张脸,那一截柳叶腰。完完全全就是照着殿下喜好来长。

    也难怪殿下对她,与对待旁人不同。

    “殿下若是喜欢那姑娘,倒不如与那贺大人说一声儿,要了那姑娘去”他刚刚可是看真真儿,那姑娘可是跟贺大人家公子交往密切。

    太子这明显是起了心思,若是再不动手,只怕就晚了。

    “你着什么急”陈琢正对着棋谱研究,闻言头也没抬“送过去了可是瞧见了些什么说说”

    “奴才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王全摸了摸脑袋,笑了笑“奴才送姑娘过去时候,瞧见贺家公子正站在廊檐下等着。”

    “哎呦,那么大雪,他就那么直愣愣站着等,瞧着这架势怕是真动了心了。”贺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年前还中了乡试,想来也是个有前途。

    何况,这知府大人可就这一个儿子,虽是庶出,但日后知府拼下来东西,可不就是他

    陈琢垂眉,轻笑了一下,看那样子却是半点都没将那贺文轩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呢可还有说旁”

    “您怎么知晓”王全心中暗自嘀咕着,随即道“姑娘问奴才,昨夜宿在这儿都有何人。”

    “来往皆为朝中人,奴才便没有回她。”

    陈琢听到这儿,从始至终那低垂着脑袋才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像是笑了笑,眼中却是没有笑意“她倒是聪慧。”

    “啊啊”王全摸着脑袋,没听懂。

    “她昨夜被掳,必然是这院中之人指示。”按照她说,不认识陶志明在先。

    陶志明昨晚并不在这儿,那动手之人必然是借了他手或者说,他这四周有线人,一举一动哪怕连他一个眼神,都能传到陶志明那儿。

    无论是哪一种,她这一问,摘清了自己。

    还提醒他往下查下去,顺便也替她报了昨晚仇。

    “女子过于聪慧,也不是好事。”陈琢收了书,面上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睚眦必报,太累。”王全在一侧看是触目惊心。

    殿下喜怒不定,刚还满脸笑意,此时又像是完全没了兴致。

    挑了挑眉,再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姑娘也不知是有福气,还是无福气。

    玉笙回去之后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晌午。

    “姑娘醒了”

    三七一直在外间候着,听见声响立即上前,她手脚麻利儿撩起帘子,冲着还在床榻上玉笙“快起来洗漱用膳,前院传来消息马车修好了,待会儿用了饭我们就赶回去。”

    雪下越发大了起来,早膳依旧是带着荤腥儿,玉笙动了半个素包子。喝了一小碗粳米粥。别就没在用了。

    “昨日那玉带呢”剩下她也没了胃口,低头吩咐三七收了东西,自己拿了玉带出门。

    这东西太珍贵,她自然不敢多留下,必定是要还给那人。

    玉笙自小就知道,不是自己东西。强留不来结果。何况这东西她也没想留,该是早早还给她才好。

    她一路小跑着去了昨晚院子,一路问了奴才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发现屋子里空荡荡已经人去楼空了。

    玉笙只好原路而返,刚走上游廊正与迎面走来贺文轩撞了个正着。

    “去哪里了”他一瞧见她,立马抿起嘴笑了一声儿,一双眼睛里澄澈映出她身影。

    她拿着玉带手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藏袖口之中“昨晚发生了件事,幸那贵人出手相助,我想特意过去感谢一番。”

    “人已经走了。”贺文轩上前,握了握她手。至于别,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何穿着男人衣服回来,他一句都不过问。

    一晚上过去,他眉眼之间疲惫了不少,却依旧是温和暖着她手心,将手中手炉塞入她掌心中“东西收拾好了么我是来接你回去。”

    他握了握她手,感受到温和之后便立即放开。

    玉笙看着前方人,他身形修长,步子又快,却始终只比他多出半步距离。

    “让三七再收拾了,应该快好了。”玉笙走到他身侧,问“现在就能回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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