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挪了半寸,哑声道“乖,先别动”随后又再度吻上容话的唇,力道比之前更重。

    容话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他被慕别压制在昏暗的角落里动弹不得,呼吸逐渐不畅,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染上了绯意。

    楼外的交谈声慢慢远了,孩子们被家长带回家,夜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别站直身,从容话的唇上退开。

    慕别垂着眸子,看清容话脸上的神情。少年人两颊泛红,眼底是被折辱过后的羞愤,唇色在碾磨的过程中变得红润,唇角残留着一点银色的水光。

    青涩中带出的情色,说不出的勾人。

    慕别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初的念头,开始发生隐晦的变化。

    在他出神之际,一道凌厉的拳风袭向他的腰腹,他倒也没躲,任凭这一拳砸在他的皮肉上后,捂着肚子装模作样的蹲在了地上。

    打人的容话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一拳命中慕别,愣在角落,“你 ”

    慕别眉心紧锁,明知故问道“你打我干什么”

    容话闻言心中压着火,“是你先亲我的”

    “我那是在救你”慕别言之凿凿,“你拿了千面的爱欲面具,我在帮你把面具从体内取出来。”

    容话听得怔愣,“什么千面爱欲面具,我听不懂”

    慕别蹲在地上朝容话招了招手,“先拉我起来。”

    容话听话的伸出手,眼神却偶然瞥见了慕别的唇,半分钟前的场景在他脑海中胡乱的涌现,羞愤的让他猛地收回手,在原地一秒也不肯多待,绕开慕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慕别心知肚明,不再蹲在地上假装受害者,起身追了过去,“容话,听我解释。”

    容话原路返回,把背影留给慕别,“你解释吧。”

    “你遇见的那个小孩叫千面,他的每一张面具代表不同的情绪,你拿走的那张红色代表的是爱欲。”慕别亦步亦趋,“这就相当于你取走了千面的爱欲,你已经被他盯上了”

    容话语气冷淡,“我没有拿他的面具,我只是帮他捡起来,面具就消失了。”

    “面具会消失,是因为它已经进到了你的体内。”慕别解释道“他是不是有对你说过,拿了面具就好好保管类似的话这是他让你取走面具的证明。”

    容话身形停驻,慕别绕过容话,挡住对方的前路,“我刚刚吻你,是为了帮你把那张面具取出来。”

    容话紧抿着唇,半晌才放开,“除了接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慕别正色道“藏的太深,只能用嘴碰嘴吸出来。”

    他这么直白的描述,让容话的身体又记起了唇被吮吸的触感。容话脸色发红,不知是羞还是怒的质问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先问一问我的意愿吧”

    慕别丝毫不觉有愧,“事出紧急。”

    容话气的手握成拳,口不择言,“可那是我的初吻”

    少年人青涩稚嫩,还没来得及经历情爱,第一次的吻就献给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当下只觉得既羞又愤,心里还有一点委屈和不甘。

    慕别怎么也没想道是这样一个原因,心中好笑,但意识到此刻气氛不对,微扬的唇角又被他压下去。他换了一副包含歉意的口吻道“抱歉,我不知道。”

    容话言语间鲜少的带了刺,“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晚了。”

    这是平常彬彬有礼的小王子,彻底失态了。

    慕别却一点也不生气,心情反倒莫名的好起来。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容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仿佛透过这层寒意的假象,看穿了掩藏在内里的局促和羞赧。

    他思忖片刻,忽然说“我要是说刚刚也是我的初吻,你心里会不会舒服点”

    容话蓦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惊疑。

    慕别见风使舵,“都是男人,又都是初吻。谁也没占谁便宜。”他轻拍容话的左肩,真假参半道“更何况我是为了救你,那面具不能久放在你体内,会有危险。”

    容话一时之间竟然被他的话唬住了,呆呆的问“那面具,取出来了吗”

    慕别眼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缓声道“取出来了,别担心。”

    容话犹疑的颔了颔首,还想再询问些什么,盛玉宇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话话,你在哪儿啊”盛玉宇问道“我怎么没在你家里看见你啊”

    容话瞟了慕别一眼,“我在外面,有点事。”

    “是不是和慕别在一起”

    容话说是,盛玉宇的声音立刻蔫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带了小蛋糕。”

    “我马上就回来了,谢谢你玉宇。”容话说完,又嘱咐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别在家里等我,早点回去休息。”

    盛玉宇称好,临挂电话之时,提醒了一句,“你明天下午有课吗你订的新床好像就是明天要送来了。”

    “我明天下午没课。”容话道“会在家里准时签收的。”

    盛玉宇这才挂了电话。

    两人回到别墅已是深夜,一夜的跌宕起伏让容话疲惫不堪,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想草草睡下,背上的粘腻感却让他很不适。他本不是个易出汗的体质,但由于今晚惊吓颇多,溢出的冷汗比平常运动过后还要多一些。

    慕别十分体贴的帮助容话换了衣服,看他小动作一直在往自己的背摸着,问道“要我帮你洗澡”

    要是换做平时,容话指不定就点头答应了,但几个小时前的亲密接触还历历在目,容话看见慕别那张脸心内说不出的别扭,果断的摇了摇头,自己进了浴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好在他左手灵活度不错,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把自己清理了一遍,重新穿上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卧室内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慕别压着被子平躺在床上,阖着双眼,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容话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头正要按灭夜灯,慕别忽然翻了个身,脸朝向了他这边。

    暖黄的灯影有一束恰如其分的打在了慕别的下颌线上,将他整张面容的轮廓映衬的越发深邃。

    慕别的五官真的生的很好,桃眼噙笑,眼尾垂翘,瞧着人的时候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雅致中蕴含着脉脉温情。

    红耳钉从他的发隙间露出来,容话不知何时半蹲在了床边,好奇的伸出指尖在那颗耳钉上轻轻碰了一下。

    凉凉的。

    他在心里说。

    容话小声的嘀咕道“狐狸精还能有初吻,骗傻子吗”

    他强硬的扯出慕别身下压着的被子给人盖到了身上,啪嗒一声关了床头灯,绕到床榻的另一侧躺上去睡了。

    等到他呼吸平稳陷入深眠之时,躺在他身侧的人眼睫翕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慕别坐起身,眸光落在容话的睡脸上。须臾过后,他伸手拉开了容话身上盖着的被子。

    容话的睡姿很好,即便是侧身睡着,他的双手也是安分的搭在胸前,没有一丝逾矩,越线到慕别的位置。

    过分乖顺。

    慕别的眼神开始下移,似有若无的扫过容话的全身,最终定格在容话的一双腿上。

    他眼睫垂了几分。

    这是又起了坏心思。

    晶莹剔透的血蝶从慕别指尖飞出,煽动着翅膀,从容话的衣服里无声的印入,悄无声息的停在那皙白的皮肤上,一点一点的淡化。

    容话像是被这异样惊扰,眉心微微动了下,却不足以将他从酣睡中唤醒。

    而在他的衣料之下,那只振翅的蝶早已逐渐变成一只纹样,安静的栖息在他的皮肤上,泛出星点红芒,随后又隐没不见。

    慕别重新替容话盖上被子,身形突然从床上消失,出现在屋外的窗边。

    他仰头睨了一眼,一团黑若积云的幕布骤然出现,将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透不出半点光。

    “把千面带到我面前来。”慕别声冷如冰,“我要亲手把他的脸皮,一张一张的撕下来”

    渊泽之主一怒,渊泽境内,百鬼生寒,方寸大乱。

    天空上的黑影霎时四散而飞,叽叽喳喳的窜入湛海市内的每一个角落。

    “他生气了,快把千面找出来”

    “赶快把千面带回来,不能再让他动怒了”

    “快去找啊都赶紧去找啊”

    “快点”

    “”

    容话一下课就匆匆回了家,在小区门口刚好遇上了和门卫正在沟通的货车司机。

    他跑过去,询问了一下司机,“请问有8幢608的东西吗”

    “有啊。”货车司机指了指身后的货箱,“独你这户一个大件。”

    货车顺利进到小区,车上坐着的搬运工人下车,在容话的指示下,把床分装的几个大件搬进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东西挺重,几个工人年龄不大但也累的汗流浃背,容话给每人倒了杯水,“几位幸苦了。”

    众人接过水大口喝着,其中一人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打量着别墅内的布置,“你是新搬进来的住户吧,这么大的别墅要把家具摆件置办全,可得花上几个月的功夫不可”

    容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主人家你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么大的房子,年轻有为啊”另外一个工人接话道。

    容话自当不起“年轻有为”这四个字,否认道“只是子承父业。”

    几个年轻的工人同时陷入沉默,互相默契的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酸溜溜的说“主人家你这家业承的,比我们几个昨天去的幼儿园还大”

    容话心想,承了多大的家业,他就背了多大的债。

    “那家幼儿园挺邪乎的,别把主人家好好的房子拿去相提并论。”另一个工人礼貌的把水杯递还到容话手中,和气道“他胡说八道,主人家别往心里去。”

    容话听得似懂非懂,点头道“没事。”

    工人们相继喝完水,领头的工人把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安床师傅的电话,我看你手上打着绷带应该不方便自己装,你给他打个电话,他会来上门帮你免费安装。”

    容话道谢接过名片,把工人送到门口。临上车前,那领头的工人又调转回来对容话道“主人家你这房子大,购买和摆设家具前,我建议你最好请个风水大师上门来看看。”

    容话一时语塞,他这是让对方彻底误会自己是新搬来的住户了。刚想解释,对方却误把他的神态解读成另一种意思,适时出声“你年纪轻肯定不相信这些,但是我入运输行两三年了,见过不少因为风水格局不好,家里出事后频繁搬拆的住户”

    他指了指刚刚被他斥声的工人,“他刚刚说的幼儿园,就是因为摆设不当出了问题,砸伤了好几个幼儿园的小孩,昨天还上新闻了。”

    他说的语重心长,容话也不想误了对方的这份好意,再次道了谢“好的,我明白了。”

    工人这才爬上了货车,关上车门,驱车离开。

    容话回到家中,给安床服务的工人打了电话,预约了本周六的上门时间。

    敲定下这件事之后,容话随手点开市内新闻的a,一条标着鲜红字体的新闻大咧咧的出现在首页。

    “小太阳幼儿园教学器材散架,砸伤幼童,已至十人受伤,五人轻伤”。

    容话点进去,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新闻的内容。

    这家幼儿园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故了,而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园内的东西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散架掉落。

    起初是窗帘从滑竿上坠下来,再是孩子们用过的餐具和洗漱用品从关紧的橱柜里掉下来,然后是操场上的秋千离体、滑梯折断一系列越演越烈的事故,最后到午睡时孩子们躺着的上下铺散架倒塌,砸伤人。

    容话看完新闻的内容,滑到评论区。大多网友留言一致认为,是这家幼儿园的教学器材设施质量不过关引发的事故,并且希望有关部门彻查这家幼儿园,无良校方必须还无辜受伤的孩子们一个公道。

    这样的答复千篇一律,基本全都被热心网友赞上了榜首。容话一路下滑来到评论的末尾区,终于看见了一条不同以往的答案。

    一个匿名用户留言说“我看过这个小太阳幼儿园的照片,选址很不错,但风水和园内的摆设很有问题,再不解决,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这条评论下没有点赞,只有一个热心网友骂道“封建迷信滚滚滚”

    容话退出这条新闻,在心中琢磨着“小太阳幼儿园”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他认真的回想了几秒钟后,翻出通话记录,一个电话给乔菁拨了过去。

    乔豆豆坐在oon餐厅的沙发椅上,额头上贴着好大一块白纱布,神情恍惚,跟之前那个每每笑的乐不可支的小女孩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到饭点,餐厅里还没有客人,有些冷清。

    乔菁脸上难得没化妆,她站在沙发椅旁望着乔豆豆,神情间说不出的憔悴。

    盛玉宇半蹲在沙发椅面前,想要拍一拍乔豆豆的头作为安抚,乔豆豆看见他的手朝自己伸来,猛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十分警惕。

    “豆豆啊。”盛玉宇苦着脸喊道“到底是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你跟玉宇哥哥讲讲好不好”

    乔豆豆双手紧掐着屁股下的坐垫,一语不发。

    乔菁叹了口气,“玉宇你别费心了,从昨天把她从幼儿园带回家开始,软磨硬泡,无论我和她爸怎么问,都没撬开她的嘴。”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都不说话啊。”盛玉宇心疼乔豆豆头上的伤,“我打电话把容话哥哥叫来好不好你平常最喜欢他了。”

    “没用。”乔菁捏了捏眉心,“她爸昨天把霆息都给她叫到床前了,她就跟看空气一样,倒头就睡。”

    “倒头就睡那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吃啊”盛玉宇担忧道“豆豆你饿不饿,玉宇哥哥给你烤你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乔菁刚想劝盛玉宇不要再白费功夫,乔豆豆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

    盛玉宇眼睛一亮,“豆豆你饿了吧,你听得见哥哥说话吧你想吃什么,告诉玉宇哥哥,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乔豆豆沉默的抬起头,间隔了很久,她动了动嘴,喏喏的道“想吃幼儿园门口的红豆馍馍”

    小太阳幼儿园门上拉起了戒严的禁戒线,门口停放着警车,还有许多家媒体。

    盛玉宇一口气买了十几个热气腾腾的红豆馍馍用纸袋装着抱在怀里,原途返回的路人流太过拥挤,返回时,他选择了另一条人相对少的小道。

    乔豆豆还在餐厅里等着,他走的有些急,一个转角之后地上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盛玉宇猝不及防,脚被这人绊住,摔了个五体投地。

    一道声音在背后同时响起,“施主,可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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