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海码头的一间仓库内, 白炽灯悬在半空。容话被绑在一把椅子上, 头顶惨白的光笼罩住他的身形,只见他浑身湿透,低垂着头, 额前的发挡住了脸,水珠从他的发尾滴落砸在水泥地上,在他脚下汇成了一滩水洼。

    “怎么还没醒”有人从仓库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这样问着。

    “可能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在他身旁的另一名男人说, “不如再淋一桶试试”

    “淋。”罗复笠走到容话正前方停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旁边的人忙不迭给他点火, “淋不醒,就直接丢进水里, 泡醒为止。”

    给他点火的人连声说好, 又从外面拎来一桶水, 直接对着容话的头顶倾倒而下。

    容话意识薄弱间, 口鼻里呛进了水, 呼吸不畅的感受让他咳嗽起来,刺激到他的神经,神志被迫清醒。

    “容公子舍得醒了。”

    罗复笠上前,一把拽起容话的头发强迫容话仰起了头。久不见光亮, 容话被顶上的光亮晃的眯起了眼, 神情间恍惚一片。

    罗复笠笑了一声, 取下嘴里叼着的烟, 对着容话的脸吐出几口烟圈,“看来这是还没清醒。”

    容话被烟熏得极度不适,下意识的偏过头想要闪躲出烟圈的范围。罗复笠抓着他头发的力道一紧,不让他躲开,他被扯得发根生疼,意识彻底清醒。

    容话艰难的分辨出面前的人,“罗复笠。”

    “容公子还记得我。”罗复笠笑的虚伪,“真是三生有幸。”

    容话尝试着动了动手,右肩上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意,他垂眸,看见自己的身体被麻绳紧紧的束缚着。

    “原本想敲你后脑勺的,没想到被你躲了过去。”罗复笠松开容话的头发,伸出手在容话的右肩胛上用力的按压着,“不过打残你一条肩膀,也算值当。”

    肩膀上的疼痛随着罗复笠动作的不断加深,犹如钻心刺骨一般,疼的容话唇色发白,汗如雨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容话紧咬着牙关。

    罗复笠将烟头随手一丢,烟蒂掉进水洼中,火星隐灭蹭的窜出青烟,“你抢了我看中的人,还把我身边的人全揍了一顿。你说,我想干什么”

    容话忍痛,“我什么时候,抢过你的人”

    “容小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罗复笠改按为掐,力气大的仿佛能听见骨头乍响的咯吱声,“你在酒吧街抢了我看上的人,抢完之后还把人带回家养着。你是真忘,还是装傻,啊”

    容话疼的瞳孔紧缩,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强忍着疼痛的反应似乎取悦到了罗复笠,罗复笠狞笑着松开了他的肩,“滋味不错吧不然以你现在这幅一穷二白的身家,怎么会花着大本钱把人养在家里食髓知味了吧哈。”

    容话得到喘息,一瞬间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你以前不是最厌恶聚众淫乱,连正眼也不瞧我们,自命清高的很吗”罗复笠嘲弄道“现在怎么学会金屋藏娇,玩包养这一套了。”

    容话甩了甩头,维持着清醒,“他不是出来卖的,我也没有包养他”

    “编故事给谁听”罗复笠拍了拍容话的脸,“他住在你家这么多天,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唬谁呢”

    容话不想再分神解释,他现在身体沉重异常,只说“他现在已经不在我家了,你想找他抓错人了”

    罗复笠沉默两秒,突然朝身后守着的另一人招了招手。那人心领神会,提了一桶装满冰块的水送到罗复笠脚边。

    罗复笠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气,脸上显出报复的笑,他提起冰桶,从容话头顶猛地倒下。

    夹杂着寒意的冰水几乎是瞬间浸透进容话的皮肤,无孔不入的冰冷冻的他身形止不住的打颤,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闭眼,就再来一桶。”罗复笠说“今晚夜还长,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

    容话冷的腿脚发麻,唇色渐渐变得乌紫,“罗复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猜看。”罗复笠不答反问。

    容话哆嗦着唇说“我一穷二白”

    罗复笠嗤之以鼻,“我缺你那点钱吗”

    他说完,忽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从中抽出一把匕首。他朝绑着容话的椅子上踢了一脚,椅身瞬间失去平衡,连带着椅上的容话一起倒在水泊里。

    混合着冰碴的冷水紧贴着容话身体的一侧,负伤的右肩承载着半个身体的重量,如蛆附骨的冰冷和刺痛几乎要将容话的神志蚕食殆尽。

    “我从以前就厌恶你这幅目中无人的德行,明明长了一张我还挺喜欢的脸。”罗复笠抽出匕首,“我一心想把你拉进我的圈子,满心满意的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你怎么回应我的,容公子”

    匕身贴着容话的下颌线一路下滑,“你说我下流无耻,卑鄙龌龊,三观应该丢进看守所里重塑,不该放出来危害社会。”

    容话动了动唇,“我难道说错了吗”

    “没错。”罗复笠笑的阴狠,“我就是一个下流无耻的小人,所以我来报复你了。”

    尖锐的刀刺割破了容话的皮肤,病白的脖子上留下血痕,血珠从中流出,滴红了容话的白衬衣。

    “我本来已经把你忘了,毕竟你现在一文不值,和街边的流浪狗无异,我干嘛非要跟你过不去呢”罗复笠呲了呲牙,“可谁让你要多管闲事,没了你爸庇护你,你还要来我面前碍事,我不弄你还真对不起你给我的一堆褒奖。”

    他划动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容话的脖子上随即多出几道新痕,鲜红的血丝渐渐爬满他的脖颈。

    “上回被你揍的地方,我现在还隐隐作痛”罗复笠眼中闪过狠意,“废了你的双手,不过分吧”

    话音一落,容话便感觉那段阴冷的刀身离开了他的脖子来到他左手腕处,他开始用残存的力量挣扎,被罗复笠轻易的遏制住,“你不是钢琴弹得好吗,以后都别弹了”

    他说完便要割破容话的手腕,手起刀落间,叮的一声,他握着的匕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掉进黑暗的角落中。

    仓库的卷帘门上突然多出几道纹路,纹路狰狞粗长,像是有凶兽趴在门边,用锋利的爪子生生撕裂开的口子,门身承受不了这样的撕扯,顷刻之间,碎成了几大块残片,掉落在地,砸出轰响。

    和罗复笠同行的人跑向门口去查探情况,只见四起的烟尘里,逆光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谁”他刚说完,整个人便腾空飞起,撞在了一旁堆砌的纸箱堆里,当场昏厥过去。

    罗复笠惊愕于眼前的景象,他反手将匕首藏进袖管里,看清从漆黑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后,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有些玩味。

    “还说没包养。”罗复笠瞥了眼地上的容话,鄙夷道“你家养的金丝雀都亲自找上门了”

    容话湿润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睫上的水珠滴进他的眼眶里,瞳孔中映出来人的影子。

    慕别缓步走来,他没有穿那件惯常穿的长衫,而是着了一件长至小腿的烟色大衣,右手看似随意的插在衣袋里,皮鞋行走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擦响。待他走近,面上的神情才变得清晰,却是无喜也无悲。

    “来救人可以。”罗复笠笑的下流,“先陪我”

    他话还没说全,手里藏着的匕首便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面色唰的变得惨白,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却在即将和慕别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两眼翻白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慕别垂眸望着倒在冰水里,浑身湿透被冻的发颤的少年人,忽然笑了一下。

    “小王子。”他说“需要帮忙吗。”

    容话口中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闻言动了动自己全身唯一还有知觉的地方,半晌,启唇吐出一个微弱的气音,“要。”

    慕别半蹲下身,指尖在绳子上轻滑,捆绑严实的绳便瞬间成了几段。容话失去了绳子的缚力,脸朝地面倒去,一只手及时托住他的肩膀,把他拉离了水泊里。

    慕别刚将人往胸膛里带了一下,便感觉怀里的人瞬间僵住了身体,“冷”

    他视线定在容话苍白的面容上,愕然发现,对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不知何时变的一片通红。

    “疼。”少年人的声线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我疼”

    慕别挑了一下眉,“哪儿疼”

    容话眸子里有水光浮动,“肩”

    慕别倏的松开抓着容话肩膀的手,容话的身体失去重心掌控,整个人直直的倒进慕别的怀里。慕别望着把头埋在自己胸膛里的人,不知想到什么,说道“不跑了”

    容话头埋得深,没有应声回答。

    慕别遂换了另一只手勾起容话的下巴尖,扫过对方仍旧残留着泪痕的眼尾,“不是宁愿跳窗也不肯和我待在一起吗。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容话鼻尖通红,闻言鼻翼抽动了一下,“不是投怀送抱”

    “也对。”慕别含笑道“小王子怎么会对一个手上染血的人投怀送抱呢该对我避如蛇蝎才对。”

    容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几个字。

    他声量太小,慕别没听清,“什么”

    “你在故意吓”

    “唬我”两个字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右肩上传来的剧痛吞回了嗓子里。

    容话冷汗覆背,眼角溅出泪,痛到口中控制不住的发出几个破碎的呜咽声。

    “这么怕疼”慕别替容话接好了脱臼的手臂,见他眼睛哭得绯红,像是被挑起了兴致,手指故意在容话湿红的眼尾处碾了碾,“再哭几声。”

    容话仅存的清醒意志被接骨之痛彻底打散,他难受的蹙起眉,任凭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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