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

    恍惚中他感觉到自己调转了一个方向,撞击没有继续,揪着他领子的手却向上一抬,他被迫抬起头,半睁着眼,看到一个笑容温润的女子,一身红衣,端庄优雅,站在他一步远外,关切地问“疼吗”

    邢兆平一个激灵,双手挣扎,十八松开他,他摔在地上起不来,脸贴着地面,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殿下恕恕罪”

    “你哪有罪。”姬珧轻哂一声,漫不经心地笑笑,两人一站着一趴着,画面让人头皮发麻,围观的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就怕公主将火撒在他们身上。

    宣承弈更是面色古怪,刚才的十八简直像变了一个人,面上还是原来那般阳光明朗,手上动作却一下赛一下狠,像是个冷血无情的禽兽。

    之前跟他切磋,得留了多少力给他放了多少水

    “殿下我错了饶了我”邢兆平已经没多少理智,只是下意识求饶。

    金宁卫把薛辞年扶起来,姬珧瞥了他一眼,他身上虽有灰尘,脸色惨白,但比邢兆平来说好太多,起码人没什么事。

    但她眼底却异常得冷,冷得浸透骨髓。

    正要开口,人群中忽然开出一条路,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蓄须男子负手走过来,看到地上趴着的邢兆平,先是眼皮一跳,而后神色无常地走近,向姬珧弯了弯身“殿下。”

    “啊,是武恩侯啊,”姬珧毫无感情地打招呼,嘴角还有笑意,“这是做什么去,看你面色焦急,有什么急事吗”

    姬珧明知故问,让邢廉脸色更加难看,对方摆明了装糊涂,他若是继续寒暄,六郎这伤势,拖久了凶多吉少,思及此,邢廉豁出去这张老脸硬着头皮求饶“犬子不服管教,向来娇纵,这是横行霸道惯了,惹了殿下不快,做父亲的惭愧不已,好在殿下已经替臣教训完了,臣在这谢过殿下,殿下如若还有不满,臣这就将他送官去,让他在牢里清醒清醒,好好反省自己犯下的错,殿下觉得意下如何”

    邢廉正话反说,将退路堵得死死的,滴水不漏,武恩侯府就离这里不远,想必是听闻自己儿子碰上她了,这才紧张地跑过来救急,不敢跟她叫板,只能先躬下身子,姬珧如果还依依不饶,那就是她不讲道理。

    外人看着,薛辞年挨了一脚,邢兆平被打了个半死,连命都要没了,谁更惨,不瞎都能看见。

    看热闹的往往不分辨谁对谁错,只言谁强谁弱,倘若强弱有个高下之分,一定是一方盛气凌人。

    刚临出宫前还有人叮嘱过她。

    姬珧看了邢廉半晌,才幽幽说道“既然武恩侯都这么说了,你的面子本宫得给,把六郎带回去好好治治,一定让他活蹦乱跳的,别落下什么病根,等他好了,来本宫府上,再让他给薛公子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怎么样”

    给笙箫馆的贱奴道歉,怕是武恩侯府的腰都直不起来,可眼下好不容易让公主松口,邢廉害怕横生变故,决定先答应下来,或许过两日她自己就忘了。

    “薛公子受委屈了,道歉是应该的,殿下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那犬子,臣这就带走了。”

    姬珧笑而不语,邢廉急忙让人把邢兆平抬起来,他早就昏死过去,有出气没进气,邢廉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差点没梗住,没时间理会姬珧,赶紧带着邢兆平离开了。

    人都散去,姬珧才走到薛辞年身旁,他垂着眼,似是感觉到万般羞愧,连唇都有些颤抖,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话听了多少,薛辞年最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那些难堪的往事,就算金宁卫暗地里调查他,只要这层纸不捅破,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当做没发生。

    可现在不仅被捅破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连着公主一起受牵连,薛辞年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没用,不能给她庇护,还让她丢失颜面。

    薛辞年低头“奴”

    “本宫替你出气。”姬珧打断他。

    薛辞年没留意自己下意识又换了自称,但是听到姬珧的话后,猛地抬起眼,内疚的神色还未完全褪去,又多了几分错愕。

    姬珧脸上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她看着他,漠无表情的脸阴森可怖,安抚中满含威胁“敢动本宫的人,这口气不出不算完。”

    宣承弈在旁边看着,轻轻抿着唇,神情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她原来是会为自己人出头的。

    不计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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