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稳难得有些波动的心绪,应话“正是。”

    “前些日子有一大笔银子进了他的钱庄,那可不是一笔小钱,他做得很漂亮,帐面上一点问题也不看出来,以前孤倒是小瞧了他,你的儿子都不错。”文宗帝笑说,“仲德啊,那笔钱,是谁给他的”

    “臣不知,臣很少过问他生意上的事。”

    “这就巧了,孤也不知。孤好奇之下,着人去问了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古怪得很,莫不是他以前少缴了赋税,藏的私钱吧”

    “若真如此,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着令他补齐赋税,再向陛下请罪。”

    “倒也不必,商户嘛,总是如此,无奸不商对不对孤是当皇帝的,不可寒了这些商户的心,睁只眼闭只眼的,差不多就算了。”

    “谢陛下宽囿。”

    “可是还有一件事,想来仲德你也不知道,你还不知,你儿子的商号,已是大襄第一商号了吧”文宗帝眼露赞叹,“这可是天下第一富啊。”

    “天下第一富,是国库,是陛下的皇商字号玖字号,犬子不敢担此盛名。”

    “皇商国库的钱,是天下的。行兵打仗要钱,开仓赈灾要钱,给朝中百官发俸禄要钱,就连后宫的妃子们日常开销,还是要钱,这钱啊,落不到孤的口袋里,总是得之天下,哺之天下,所以说,这论起来还是你儿子有钱,他只管温家就好。”

    “温家,也是陛下的。”

    “说得好,孤最喜欢听你说这些漂亮大话了,说得孤心里熨帖舒坦。”文宗帝又笑,“那孤上回想让温西陵将钱交出来,你怎么又不肯仲德,你不要总是如此说一套,做一套嘛,孤都让你弄糊涂了。”

    靖远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呼出来,文宗帝这是来算总帐了。

    反正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温仲德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他抬起头,坦坦荡荡地看着文宗帝“陛下,您今日与老臣说了这许多,是想告诉老臣,太子您是绝不会接回宫的,是吗”

    “你说呢”

    “那皇后该如何”

    “得问你啊,皇后是怎么病的,你不是最清楚么”

    “臣必会为皇后寻来绝世名医,以求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晚了。”

    温仲德微愕。

    “晚了啊仲德,你的人,孤要,你的钱,孤也要,你的算盘,就别打了。”文宗帝笑眼看着温仲德,“孤乃天子,岂可受人胁迫有一回这般的羞辱已是终身之耻,你还想来第二回妄动朝堂根基,你其罪该当如何,翻翻郑闯写的这些律典提案你总说你是忠臣,不若身先士卒一回,先帮孤试试这律典合不合适”

    文宗帝翻开律典第一页,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一排大字“瞧瞧,瞧瞧这写的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你这个侯爷,也应该差不多吧总不好说,你比天子还特别,对不对”

    温仲德闻言,忽然笑出来。

    “何事好笑,不如说给孤听听,孤也跟着高兴高兴”

    “回陛下,臣在笑,陛下足智多谋,英明果断,实为大襄之幸。”

    文宗帝却忽然说起别处,他看了看窗外的雨打芭蕉,莫名用上了惆怅的声调“孤记得,那会儿我们都还年轻,也常常坐在一起听雨,她喜欢雨天,喜欢听着雨声入睡,我们两那时候顽皮,找了许多根细竹,去了竹节,架在屋檐上,又在上面屋顶倒水,给她做雨帘。”

    “不错,后来臣认识了陈文,他教了我世上有一种亭子叫自雨亭,雨日敛水,平日雨水如帘从侧处垂落,是个妙景儿。”

    “是啊,你给她修了一座自雨亭,后来在侯府修了个,孤上回去你府上,没见着,可惜了。”

    “拆了,连着府上的海棠,一起都没了。”

    “怕睹物思人”

    “怕总是记起她是怎么死的。”

    文宗帝的脸色沉下去,“你怨孤”

    “臣不敢怨,还是那句话,陛下是天子,生杀予夺,亦是天恩。”

    “仲德,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放下过。”

    “臣为何要放下,月月是臣的妻子,臣该时时放在心头,日日念想。”

    “都是往事了,到了我们这把年纪,还谈风月,未免可笑。孤请你看个景儿,如何”

    “何景”

    “看你的人,是怎么死的。”

    文宗帝笑,“他们就在城门处,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人头落地了,孤命纪知遥,将他们的人头悬于城门上,让你将你的旧友,看个仔细。啊,对了,温北川的门客也在其中,这些新臣你认不全吧,没关系,孤认识,孤指给你看。”

    温仲德缓缓抬眼,定声说“陛下最好不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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