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变了,嗓音也变了,但人的眼神是难以改变的。

    此时此刻,帝王仿佛彻底醒悟。

    难怪娇娇一开始求他赐婚荆州王氏给温泽

    原来荆州王氏只是一个幌子

    等等

    傅生真能嫁人

    傅生嫁人了

    他的一员猛将嫁人了

    褚彦如被雷击,难以自控的一阵狂咳。

    他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事能够让他震惊失态。褚彦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臣子、爱妃,都一个个诓骗了他

    他是该拾起帝王傲骨,治这几人一个欺君之罪

    还是佯装什么亦不知,当一个轻易被糊弄的昏君

    这时,美人的声音传到耳边,“皇上,您好些了没”

    温舒宜给帝王轻拍着后背,柔声笑着说,“皇上怎的这般激动”

    褚彦一抬眼,就对上了美人妩媚娇妍的笑靥。

    他突然发现了一桩事。

    真正令他生气的事,并非是因着温舒宜骗了他,而是温舒宜不信任他。

    她若是提前告之他,他又岂会不成全

    他喜欢温舒宜的小心机,但并不想看到她将这些小心机用在自己身上。

    褚彦心头像是被美人拿着匕首划过一刀,那叫一个疼。

    可恨的是,褚彦竟没有当场揭穿,稍稍平复猛咳,神色又恢复如常,他将温舒宜的手捏在掌中,粗糙的拇指指腹用力摩挲,像是蓄意报复。

    “娇娇,你真让朕刮目相看。”

    到了这一刻,温舒宜大约猜出了,皇上认出了傅姐姐。

    这倒是超乎了她的意料。

    帝王眉心的火焰与粉红泡泡交织起舞,她猜测,皇上虽是气她,但还是不舍将她如何。

    温舒宜又想起了那场大火,她闭眼之前,看见他狂奔而来,抛开了性命与一切

    这时,温舒宜强行断开了记忆,她莞尔一笑,娇滴滴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英明神武、心智过人,臣妾在皇上身边待久了,难免会和皇上一样,这叫夫妻相。”

    他不是要娶她的牌位么

    她现在就活生生待在他身边,即便自称是帝王之妻,他也不会怪罪的吧。

    温舒宜一次次挑战着帝王底线。并且,乐此不彼。

    褚彦动了动嘴,终是没说什么,但却悄悄放了狠话,“晚上再收拾你”

    褚彦一个冷硬的眼神扫向了他的两位心腹之臣,气不打一处来,“平生吧。”

    傅生察觉到了帝王的异常,起身之际,装作娇弱,她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妾身有罪,妾身第一次面对圣颜,诚惶诚恐,请皇上恕罪”

    褚彦唇角一抽。

    装

    接着装

    他真是一位仁慈之君,否则岂会容忍到了这个境地

    褚彦反复告诉自己,他是仁君,不喜随意杀戮。

    “无事,侯夫人起身吧。”帝王勉为其难道。

    温泽扶着爱妻起身,两人在众人瞩目之下,行至席位上落座。

    一旁是其他命妇们,人人都很好奇忠靖候夫人是何等的美貌,毕竟,昨日才大婚,侯夫人的容貌已经在京城传开,今日一见,果然是娇妍妩媚,骨子里透着媚态。

    傅生甩了甩手中锦帕,柔柔道“郎君,方才可吓死妾身了,妾身御前失仪了,都是妾身不好,嘤嘤嘤”

    温泽头皮发麻,无奈只能安抚小娇妻,“夫人莫怕,皇上宅心仁厚,不会怪罪于你。”

    傅生以帕搵了搵并不存在的眼泪,“有郎君这句话,妾身心里舒坦多了,嘤嘤嘤郎君对妾身真好。”

    正暗暗搓搓窥听的众命妇们,“”

    看来,忠靖候府夫人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美人呐。

    宫宴开始,傅生小口小口吃着点心,时不时用锦帕拭唇,温泽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差点没忍住,想要笑出声来。

    “哎呀”

    这时,傅生忽的身子颤抖,仿佛是被惊吓到了,她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宫婢,随即泫然欲泣,“你是想烫死我”

    那宫婢捧着空茶盏,立刻跪地,“夫人饶恕,奴才是不小心的”

    温泽知道傅生在演戏,但还是担心那杯热茶是否过烫。

    其实,方才宫女靠近之时,他二人就已经是一清二楚。不过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温泽怒视了婢女一眼,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眼露杀意。

    傅生站起身,嗓音似乎带着哭腔,“罢了,念你是无心之过,本夫人就不追究你。且领本夫人去偏殿换衣。”

    像今日这种场合,命妇贵女们都会携带同色衣裙,以防在宫里遇见突发事件。

    “是夫人”那宫婢领命,离开宴席处时,与宋姗对视了一眼。

    这厢,宋姗也随后离席。

    不多时,傅生褪下了被茶水溅湿的衣裳,偏殿内燃着檀香,是专供命妇们歇息之所,宋姗进来时,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她透过屏风,清清楚楚的瞥见了傅生雪腻肩头上的一块艳红色枫叶胎记。

    还真是荆州王氏

    宫宴还在继续,徐嬷嬷悄然行至温舒宜耳边,压低了声音禀报,“娘娘,如您所料,宋相果然怀疑侯夫人的身份,幸好娘娘早让侯夫人做好了准备,就连那枚胎记也仿造的一模一样。”

    温舒宜淡淡笑过,对身侧褚彦道“皇上,臣妾离开一会。”

    褚彦总觉得越发看不透美人了。

    可他忍不住骄纵她,想要揭穿她美艳皮囊下的真面目,但又于心不忍,最终只能道“嗯。”

    温舒宜离席,直接吩咐,“把晋王侧妃叫来,就说本宫要见她。”

    徐嬷嬷也琢磨不透温舒宜的心思了,“娘娘的意思”

    美人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本宫的嫂子,不是她能下手的。”

    徐嬷嬷,“”她以为娘娘会息事宁人,没成想如今这般睚眦必报。

    不过如此也好,也算是给宋家一个教训。

    宋家着实太过目中无人、放肆大胆,竟在皇宫直接对忠靖候夫人做手脚。

    徐嬷嬷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只是老奴担心皇上会起疑。”

    温舒宜的目光望向梨园的满目春光,神情悠远,像是在思量什么,片刻方道“皇上能看出端倪,才不会真正忌惮。一旦皇上察觉到他看不出端倪,他就不会再包容了。”

    她要做的事,是让皇上觉得,她依旧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徐嬷嬷顿时恍然大悟,“是老奴愚钝了,娘娘说的是。”

    不多时,宋姗被徐嬷嬷领到温舒宜跟前。

    宋姗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不免后怕,“给淑妃娘娘请安。”

    她福了福身子,没有听见任何反应,这便抬起头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温舒宜忽的扒下宋姗发髻上的簪子,簪子顶尖直直对准了她的瞳孔,再稍稍挨近稍许,簪子就会插入她的眼珠。

    “啊”

    宋姗万没有想到这一出,本能的尖叫一声,身子倾倒,跌在汉白玉石阶上,没有坐稳,又往下滚了几圈。

    待她终于稳住身子,一双镶嵌宝石的华贵绣花鞋缓缓移到了她跟前。

    顺着这双绣花鞋往上看,宋姗对上了一张倾城绝艳,却又带着几分邪恶的脸。

    “娘、娘这是作甚”宋姗抖着嗓子,“妾身是晋王侧妃,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娘娘您不能乱来”

    温舒宜看着脚下的女子,呵呵笑出声来,手中簪子随意掷地,她吩咐道“来人,捧一杯热茶过来。”

    宋姗脸色瞬间煞白。

    她算是明白了,温舒宜这是打算替侯夫人报仇。

    徐嬷嬷递了热茶,宋姗的泪眼夺眶而出,但咬着唇不敢反抗,温舒宜掀开杯盖,轻笑,“回去告诉宋相,本宫这人不喜欢吃亏,所有欠了温家的人,本宫都会一一报复回去。”

    一言至此,她手中茶盏倒了过来,一杯热茶统统倒在了宋姗身上,“疼么你可否想过,别人也会疼”

    这时,晋王闻讯而来。

    他倒不是为了宋姗,他只是担心温舒宜与宋姗会闹出什么事来。见宋姗趴在地上,身子颤抖,晋王莫名松了口气。

    宋姗为人阴险,他以为,温舒宜不是她的对手。

    见此景,晋王僵在了当场。

    “王爷王爷救救妾身”宋姗逮着机会就告状,她如此可怜无助的模样,正好衬托出温舒宜的歹毒心肠,她以为,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揭发温舒宜的真面目。

    但谁知,晋王却沉声低喝,“你还不嫌丢人给本王起来,速速退下”

    宋姗已经尝够了晋王的冷漠,她此刻看着温舒宜浅笑的绝美容颜,咬了咬牙,只能狼狈离开。

    晋王亦不敢久留,目光从温舒宜脸上移开,“那本王也告辞了。”

    温舒宜没做挽留,她看着晋王的眼神也变了,不像以往那般信任顺从。

    晋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

    这厢,温舒宜接过徐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问,“嬷嬷,本宫做得好么”

    徐嬷嬷还能说什么呢,艰难的答道“回娘娘,娘娘做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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