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姑瑶之仪的火我先给他们放了,热闹热闹。”少女轻蔑地笑了,“然后我跑出去遇到玲姐和赵飞,就开始想法子解决玉蝉。姑瑶之仪只是个仪式,这玩意儿一直放身上到二十我还是会死。”
    “结果我没想到玉蝉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它察觉到我想反抗,就想直接把我吃了。”
    白琇脊背发凉“玉蝉有了自我意识”
    “对啊,它快要炼成了,也不知道这几百年来死了多少人。白氏真是疯了。”少女冷笑,“对于这枚不死药来说,我是最后一个瑶姬,只要吃了我,它就能破蛹而出。”
    “你也算练了白家给的修习功法,知道喂这东西越久就越没有办法摆脱它的控制,所以就算我在外边学了点法子能拖延它,我的三魂还是被吃了,现在入你梦中的只是一点残魂。”
    白琇“你的身体”
    “在完全被拖进玉蝉之前,我请了你的魂来占住这具身体,”少女有点得意,“这玩意儿傻眼了。”
    “你的三魂和它毫无关联,它不能控制你。但它和我的身体是共生的,所以就算在你的主导下它也能暂时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它就是这样杀了玲姐。”
    “等一下,顾玲玲是我杀的”白琇想起她扭曲的死状,有些反胃,所以那个时候球儿替她背了黑锅他图什么啊
    “是玉蝉杀的,不过你非得认为是你杀的也行。”少女没有为顾玲玲的死露出什么别的表情,“那东西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不能像人一样思考,它只是想维持白秀秀还是白秀秀的状态,直到你被带回去执行姑瑶之仪或者活到二十岁。”
    “所以当我想说我不是你的时候,我的头会痛。”白琇又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少女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在质疑我吗”
    白琇好脾气地说“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找办法救你,你应该没有一下子就被吃掉吧”
    少女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哼了一声,“没办法的。我确实没有被吃完,因为本来就还不到时间而且我还练了其他相克的功法。如果没有姑瑶之仪的帮助,它没办法一下子吃掉我。可是我已经不能摆脱它了,我本来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和你说话的,但是你最近和玉蝉的联系少了,我的残魂才出来。”
    “不过也只是点渣滓罢了,我没办法重新夺回身体了。”
    白琇想了想,“你召唤我来占住这个身体,就是不想让玉蝉被成功炼化是吗”
    “是呀。”少女回答道,她又甜蜜蜜地笑起来,“不过我现在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白琇醒来之后坐起身,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梦中的白秀秀说的话清楚地存在于她的脑中。
    白秀秀已经死了玉蝉有了自我意识白家的那些人
    微风吹开透纱的窗帘,送来一楼花园的气息,清新芬芳。
    为了安全,白琇到北京之后又回王家的大别野住了,现在家里还住着诸葛萌、诸葛升和诸葛观,王也之前请他们来保护家里人。
    “秀秀,起了没”白琇发了好一会儿呆,门外传来王也的声音。
    白琇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起了,道长你等我一下。”
    他们今天也要去找胡兰兰胡倩倩,白琇算是起晚了。
    “好,今天早饭吃炸酱面。”
    “伯母又下厨了”白琇一边换衣服一边和他说话。
    “是啊,说是你喜欢”
    这是白琇服药的第三天,胡家姐妹已经讨论出了详尽的“手术方案”,等王震球从暗堡遗址回来就开始着手废经脉球儿强烈要求要围观全过程。
    “杜哥”白琇笑眯眯地招手。他们刚和胡兰兰胡倩倩见完面,准备回家。
    老杜从车窗里露出脸,“秀秀姑娘,也总,事儿办完了”
    “嗯,劳您来接我们。”王也拉开车门,让白琇先进去。
    “多大点事儿。”
    迈巴赫驶上公路,汇入车流,天色渐晚,路灯渐次亮起,路边高楼大厦的格子窗也透出亮色,繁星一般。
    老杜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两个人。白琇似乎有点困闭着眼睛在休息,脑袋一点一点,就这么点到他们也总肩膀上去了。
    王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肩膀稍微低一点。
    他似乎发现了老杜的视线,对他做了个“专心开车”的口型。
    老杜敲敲方向盘得嘞,王总你的小孙子小孙女有希望了
    白琇是被一个急刹车惊醒的,她跌在王道长的怀里,抬头看见王也紧绷的下颌线。
    “不对劲。”
    王也扶住白琇,车窗外的景色不是北京繁华的夜色,而是荒凉的郊区,一轮冷月挂在半空,投下霜般的银辉。
    回王家别墅的路绝对没有这么偏僻。
    老杜一晃眼发现面前的车和路都没了,惊魂不定“也总,这是”
    “我们着了道了。”王也沉着脸。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白琇反应过来,“有人袭击我们”
    “哗”一只鲜红的东西砸上了前挡风玻璃,将玻璃撞出裂纹。
    王也叫道“杜哥,下车”
    他拉着白琇滚下车,下一秒那东西直接横冲直撞穿过了整个车身
    所幸老杜没有受伤,他扶着车门站起来,“也总秀秀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王也的目光落到前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容貌姣好的年轻人。
    他们穿着普通,淡蓝的雪纺裙子和白t恤黑短裤,但奇异的是,那女孩子手腕上和脚腕上都戴着银铃,而男人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某种古老的图腾,在凉浸浸的月色之下泛着冷光。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白琇他们的后方极快地飞到男人的身边,停驻在他肩膀上。
    那是一只红色的鸟,体型巨大,羽毛丰泽,垂下三股优美的尾羽,白琇从未见过这种鸟。
    “你们”白琇话还没说完,这两个人便默不作声地跪拜了下去,连男人肩膀上的鸟都向她垂下了首。
    那女孩子动作时银铃一下也没有响。
    “神女。”
    男人嗓音低沉,“请和我们回去。”
    这是白氏一族的人。
    “你们要她回去送死吗”王也冷冷地说。
    男人抬起头,看向王也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这和外人无关。”
    “秀秀是我的朋友。”王也扶住白琇的肩膀,右脚不易察觉地踏了一下地面,“我有责任保护她。你们应该都是她的亲人吧,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那种理由去死”
    男人重复了一遍,“这和外人无关。”
    他身后的女孩子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白琇忽然问“白川,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身躯一震。
    “你知道了白连爷爷要对我做什么之后,也非要让我回去吗”白琇的声音比以往柔一些,这样让她的质问听起来像是在娇嗔。
    叫白川的男人仍旧是跪下的姿势,他的指节嵌入泥土,他平静地说“请神女和我们回去。”
    白琇叹息一声,心情愈发悲哀。
    “神女,川哥也是没有办法”那女孩子说话了,“请您不要怪他”
    白琇摇摇头,她自然没有立场去怪白川。
    但白秀秀有。
    她用白秀秀那骄纵傲慢、居高临下的声线宣判道“哥哥,我讨厌你。”
    白川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在无声地念“秀秀”两个字。
    但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他说出口的,也只是“神女”罢了。
    白川是白秀秀的亲哥哥。
    白秀秀告诉白琇,如果她能遇上白川就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帮她逃走。
    白川要是说不白秀秀说“那你就告诉他你最讨厌他了。”
    “他肯定会伤心欲绝的,嘻嘻。”少女捂着嘴愉快地笑了起来,她的眼神却极冷,“那也是他活该。”
    “秀秀”王也感觉手下少女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他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嗯。”说到底,白琇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逼回眼眶里泛起的泪意,她说,“我刚刚想起来一些事罢了。”
    “没事,有我呢。”王也说,他看向面前两个人,脚下的奇门局缓慢地开始旋转,“别害怕。”
    王也身体的温度从身侧传来,温暖而可靠。
    她有王道长,可原身的白秀秀被所有人抛弃了。
    白川从地上站起。
    “川哥”女孩担心地看着白川。
    “你护好神女,我来对付其他两个人。”白川肩膀上的鸟尖啸一声,那声音穿云破日,如昆山玉碎。
    他身后又浮现出一只鸟来,同样赤首黑目,没有长长的尾羽,却生着尖利的勾喙。
    “大鵹,小鵹,去”
    两只巨大的猛禽分别扑向王也和杜哥,王也“坤字,土河车”
    地上的泥土翻滚升起,挡住了冲来的猛禽。
    白琇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她发现自己被一个半透明的罩子盖住了。
    那个女孩有点紧张地说“神女,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这个是保护您的玄龟蛊。”
    白琇不认识这女孩,白秀秀因为是残魂,给她的记忆不完整,除了最为浓烈的爱恨之外,一些和她不太熟的白氏族人还有白家人的能力白琇并不知晓。
    她这几天在服减缓炁运行的药,白琇握住玉蝉,却不能催动出翠色的炁。
    怎么办,她帮不了王道长
    王也和老杜在和白川交手,王也先将白琇和杜哥用八门搬运移到他身后,然后使用离字朱雀,炙热的火焰朝白川铺天盖地而去。
    一匹像马一样的动物从火中踏着炎浪而出,它额上生有一角,将身边的火焰像嚼叶子一样一片片吃下去。
    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雚疏,可以辟火。
    白川站在王也的风后局外,看着独角马在王也阵中吞吃火焰,“你的法术似乎距离有限,但也很棘手。”
    他身上的图腾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流动起来,甚至蔓延到瞳孔之中。
    跟着白川的女孩一愣,“川哥,一次操纵那么多神兽你会”
    除了雚疏,白川身边的空气中又不断地显现出各色模样古怪的动物来人面马蹄、生着四角的白牛、鸟头人身
    三只巨大的猛禽盘旋在他头顶,大鵹、小鵹、青鸟。
    白川平静地说“我们必须把神女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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