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已经失血身亡,老妇人保下一条命,气得吐血,却不肯报官,想替他瞒下来,还要变卖家产去给他还债。没想到,早有人先他们一步通知了衙门,官府来人稍稍调查便知道了真相,徐止这便踉跄入狱,不久偿了命。
    这两桩公案都是人间再寻常不过的戏码,直到他们俩讲完,我也未觉出有什么疑点。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对我说道我们对了无数遍,货郎和赌坊里的公子,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里,白无常身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孟了皱着眉头,原只是默默听着苦想,这时忽而张了张眼,咽了口口水。
    “你也察觉到什么了吗”
    “你还记得林珩案吗他杀害养子,是因为误以为他要杀他报仇。这自然有传言的功劳,可他还向我说了一桩事,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在那天动手,是因为有个眼生的药铺伙计告诉他林忆买了大量毒药。”
    “啊”白无常摸着胳膊,“这也太瘆人了。”
    “还有,”孟了却面不改色,继续说了下去,“争楚莺莺的王谢二人,是受人挑拨;杀险中求的二当家,也是听信谗言;秀秀吸人精气的修炼之道,是为街上的道人所教。”
    何醉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吐了出来。
    “来者不善。”
    “奇也怪哉。这个人四处害人也就罢了,怎么这样巧,被他害过的人都在此次逃脱而且就连他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难不成这次变故本来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吗”孟了沉声道,“会有谁有这般力量莫非是”
    她望向何醉,何醉却没有反应过来,接了句“是谁”
    孟了对他这反应倒没料到,有些意外地接道“夙华呀”
    何醉和白无常几乎同时嗤笑出声。
    “太微君做这个”白无常展开折扇来,摇头道,“你也真是异想天开了。”
    “放在平时我也不信,可现下这些恶灵有异,他又纡尊降贵非要跟着我们,怎么偏偏就这么巧总要有个理由吧。”
    “夙华为什么下凡,实话说,我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何醉哼了一声,笑着,表情又有些凝重起来,“只愿,此事不要真与那事相关吧。”
    白无常听见这话,却四下环视一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任孟了再没有好奇心,也忍不住想要发问。可两人这样郑重其事,她又不得不将话憋了回去,怕真的一出口就遭雷劈。
    三人静对着站了半晌,白无常摇头道“难办,难办。这事如果禀告阎王,查出来却与不可说之事有关,那天帝绝不会再叫太微君插手。这样一来,这位我们算是得罪了。”
    “要是和这位一起查出了什么,闹得旧事公开,天帝会放过我们吗”
    孟了憋了又憋,实在不行了“求二位别打哑谜了,告诉我吧。”
    何醉白无常相视一眼,白无常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也只知道一星半点,捕风捉影罢了。这件事天帝虽没下明令,但只要有人敢妄议,轻者受罚,重者受死,谁敢提”
    “别卖关子了”
    何醉向四周看了看,附在她耳旁道“三千年前,夙华之父扶玉上仙撇下有孕的天帝独女凤阿女君消失了。据说此中有大故事,可凡知情之人全被封口,连史书上也不准记一笔。谁敢碰这事,谁就要倒霉。夙华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所有人又都对此人绝口不提,他能不好奇吗这次无端下凡,还神神秘秘不肯透露目的,肯定是有了什么线索,顺藤摸瓜来的。”
    “这”孟了揉了揉眉心。本以为能有解谜的方向,又冒出来个新的疑团。事情到了这里,根本是一团乱麻。楚莺莺附身人,挑拨者,还有夙华父亲的疑案,三者简直找不到一点关联。
    她重在涧边坐下,想了一会儿,道“不行,我不能在人间多耗了。为今之计,只有对不起夙华一条路。老谢,只好请你将此事禀告阎君,另换要人来调查。我们三个是不能成事的。”何醉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也点点头。
    “这样也好。太微君生性仁慈,想必也不会真的找我们麻烦。”白无常道。
    听了这话,孟了皱着眉,不言语了。她垂眸盯着地下瞧了好一会儿,终是又站了起来“算了。你先把这话瞒几天吧。我们在凡间这一程仰仗夙华不少,所谓好聚好散,这样不明不白背叛人家的事,我实在做不出。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和他将话挑明了,你再去吧。”
    何醉舒了口气“我看也还是坦荡些好,这样鬼祟怕事,不听别人怎么说,我自己都觉得寒碜。”
    白无常听了这话,咧嘴一笑,干脆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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