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了

    封月闲站起身, 裙边猛然摇开了瞬。

    她凝眉往侧殿而去, 饮冰饮雪忙跟在身后。

    徐敬正守着宋翩跹, 宋翩跹伏案时突然身子一歪,继而昏厥, 吓了徐敬一跳。

    他下意识唤来侍卫,就要赶忙把宋翩跹送到正殿床榻之上,话出口时反应过来

    这是公主啊

    公主娇滴滴一女子,哪能让禁卫抱在怀中,有肌肤之亲

    当他转头看到雪青时, 眼前一亮, 突然又想起来,有禁卫不用、让雪青一宫侍抱太子出去,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正焦灼间,宫侍把太子妃喊来,徐敬难掩焦灼, 道

    “太子妃, 您看这”

    封月闲目光落在宋翩跹身上, 她身子歪斜地趴在桌案上, 鸦羽长发逶迤在暗色桌上, 只窥得后颈一点雪白。

    因伏着身子, 看不到胸脯的微微起伏,宛如玉做的人, 美得毫无生气。

    封月闲下意识加快脚下步伐, 徐敬忙给她让开路。

    她走近, 仔细让宋翩跹脑袋靠在自己胸前,再拦腰将宋翩跹抱起。

    宋翩跹乌羽绕在她臂弯处,衣袂纷纷然垂落,在封月闲身前飘荡。

    其他人都看懵了。

    太、太子妃把太子抱起来了

    封月闲哪管旁人看法,她抱着宋翩跹,脚下生风般疾步走入正殿,侧首淡声道

    “御医可唤来了”

    徐敬跟在后头,忙道“已遣人去请了。”

    封月闲把宋翩跹放上床榻,脱去皂靴,指尖划过她衣领,停留两息,到底没动她衣物,径直拉过锦被,妥善盖好。

    “为何还未到”

    她声音冷下来,眸中那点亮光如冰箭射向徐敬

    “太子多病,竟没有御医在东宫守着”

    徐敬腿一软,差点给太子妃跪下来。

    “原、原是有的”

    外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救下徐敬,江御医提着药箱,脚步匆匆而来。

    封月闲打断他行礼的动作,先让他为宋翩跹诊脉。

    江逢细细诊过后道,滴水不漏道

    “回太子妃,太子乃是旧疾所致,气血不足,这两日略有劳累,费了些许心神,无甚大碍。”

    “约摸再过半个时辰便能转醒,方子不用改,照常用着就可。”

    劳累什么时候劳累了

    走两步路、坐一会儿就累着了

    封月闲只知这对兄妹体弱多病,哪曾想到宋翩跹风都没吹一下,就病歪歪地倒了。

    能在东宫轮值的太医定是太子心腹,此时却无半分担心,堪称习以为常,差点就把“不用担心,这是公主日常状态”写在脸上了。

    封月闲看了看宋翩跹泛白的唇,嗯了声,转而道

    “你方才,被谁唤去了”

    “齐侧妃有些不好,特特点名要臣去看。”

    宫中除了太子,统共就两个贤妃所出的皇子,小的那个还是萝卜丁,齐侧妃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封月闲没有再说什么,让御医外头候着了。

    徐敬怕是有心理阴影了,生怕一转眼,公主像宋裕似的,有什么不好了。

    而且,他对封月闲仍未完全放心,便和雪青一起守着。

    封月闲在床榻边坐了会儿,见徐敬时不时瞄自己一眼,心中好笑,干脆离开床榻去了外间,省得徐敬一把年纪,还劳心费神地防贼。

    饮雪亦步亦趋地跟出来,忧心忡忡道

    “太子妃,太子也太弱了。”

    “还行吧。”封月闲随口应道。

    “还有”

    “说。”

    两人走到宽阔的殿外,四下无人,饮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老爷让奴婢跟您说一声,要节制。”

    “嗯嗯”

    正往小书房去的封月闲反应过来,看向饮雪“说什么呢。”

    饮雪缩了缩脖子,小声而快速地说

    “您看呀,这才一夜,太子都被您给”

    “”

    饮冰饮雪今日刚入宫,还不知道太子身份猫腻,不清楚昨夜无事发生。

    而且,因两人出身教养都不错,睡姿堪称一丝不乱,安安稳稳睡成两条平行的脆皮年糕。

    饮雪表情凝重“您得为太子身体着想。”

    封月闲轻啧了声,没搭理她,转而道

    “去帮本宫办件事。”

    “您吩咐。”

    “去太医院,挑两个御医,给齐侧妃送去。”封月闲勾唇,眸中涌现寒意,“让他们就近在二皇子那住下,省得齐侧妃有什么不好,还要就近拣东宫的御医用。”

    饮雪眼前一亮“是。”

    “这两个御医的脉案,你每日都要亲自去看,要跟齐侧妃如此说,可明白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饮雪兴高采烈地搞事去了。

    主子和太子虽然没什么感情,好歹是一家人了,那侧妃算什么,竟敢踩到东宫脸上。

    也不怕崴着jio

    等药煎好,宋翩跹悠悠转醒。

    鼻间是苦涩的药味儿,让宋翩跹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是眼前还未看见光影儿呢,药味就在鼻息间浮动开来了。

    她一睁眼,果然,药碗已经在床边等着了,但没想到,床榻前的人不是雪青,而是是封月闲。

    “醒了”冷美人问道。

    宋翩跹点头,缓慢地坐起身来,青丝从肩头滑落,碎发在鬓边微扫。

    封月闲拿起药碗,那药还很烫,她拿起白瓷勺轻轻搅动两下。

    她看了看旁边,雪青不在,只有饮冰饮雪两个习武出身的,照顾自己还行,照顾小公主,怕是给她金叶子擦坏了。

    只能自己来了。

    太子妃全然忘记自己夸过饮冰做事细致,白瓷勺舀起深褐色汤药,刚舀起一半

    药碗和汤匙一齐被床榻上的人接去了。

    “我自己来。”宋翩跹笑着道。

    转眼间,太子妃手中空空如也。

    她顿了下,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心头微有躁动,面上淡淡道

    “那倒省事。”

    药还是要趁热喝,宋翩跹凉了两下药,一口气全部喝尽,饮冰给她递帕子,宋翩跹接过,按了按着唇角,笑道

    “病了这许久,药天天吃着,早吃惯了。”

    她说这话时,唇色依旧泛着单薄的白,面上毫无血色,仿佛琉璃人儿,一碰就碎了。

    清苦的药气从宋翩跹身上传来,想到这小公主虽在锦绣金银堆中长大,每日却不如常人自在,再漂亮的琉璃瓶儿也成了药罐子,动作稍大点,自己就把自己打碎了。

    也怪可怜的。

    封月闲心头那点小情绪渐渐消弭。

    她把药碗接过,递给饮冰,拿了碟爽口蜜饯给她,不经意般道

    “怎么在小书房昏过去了”

    宋翩跹从螺钿轮花盘中拈了个蜜枣,正要含入唇中,听见问题,心下一转。

    据09的结论,就是因为她这具身体不太行,无旁的缘故。

    可这晕的倒也是时候。

    没记错的话,她昏倒前看的,正是泗水郡的折子。

    “泗水郡贪污案,月闲你也知晓罢。”宋翩跹屏退众人,轻叹道,“皇兄便是被此案气倒在榻,就这样去了。”

    “我看见它时,难免感怀。”

    封月闲眸中闪过思索,嗯了声。

    泗水郡在江南,离滇南较近,被楚王把控得死死的,搬空地方粮仓银仓,拿去给滇南军做军饷,都是日常操作。

    今年正逢江南大旱,灾情严重,太子命人开仓赈灾,粮仓连老鼠都没一只,空空如也,银仓同样干干净净。

    两下一拖,泗水平民耗不起,几近饿殍遍野。

    太子即刻派人前去赈灾,毫不意外地出了岔子,人马被屠了个干净,粮食及买粮的银两被截了个空。

    郡守睁着眼说瞎话,说是流匪作乱。

    消息传回来,太子即刻派钦差查案。再过半旬传来消息,钦差队伍撞见流民,为流民所害,死无全尸。

    楚王做事毫不遮掩,拿这种狗都不信的理由敷衍中央,不把皇权放在眼中,钦差说杀就杀,肆意妄为

    太子登时被气得不轻,卧病在床起不来身。

    赈灾救助迟迟不到,中央地方矛盾进一步激化,他心中焦灼,心力憔悴,继而病逝。

    封月闲有所耳闻,却不好将手伸得太长,否则又要遭楚王弹劾,因而不能多管,只让泗水周边的郡县好生安顿流民。

    但对泗水一郡,或者说大局,到底杯水车薪。

    此时,见宋翩跹主动提起,封月闲道

    “若是准备动作,要尽快了。”

    “想必,楚王已将大婚之事传往江南。”封月闲敛眸,唇边勾起微带讽刺的笑,“定是说泗水水深火热之时,一国太子却迎娶正妃。”

    “既已为了结盟做出如此行径,被人捉住把柄也是必然了。”

    “当务之急,还是赈灾为重,贪污案,甚至可以押后查。”

    宋翩跹眸中闪过厉色,她鲜少动气,但牵扯到大善大恶,楚王的做法实在让人不齿。

    “哦可有人愿意去查”封月闲拂袖,似笑非笑道,“据我所知,无人敢去泗水送命了。”

    宋翩跹笑中略带苦涩。

    自然没人敢去了,上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在那摆着呢,之前被太子点到的人,要么当天从马上摔断腿,要么当庭痛哭流涕,个个都是软脚虾。

    她轻轻看了眼封月闲。

    封月闲肌肤冷白,唇却红润,浓墨重彩与冷感在她身上杂糅,黑眸掩在浓浓的乌睫下,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除了看完全剧本的宋翩跹。

    她状似犹疑,轻声道

    “京军少有操练,护不住钦差我听皇兄说,西北军自来悍勇非常,远非滇南军可比。”

    “西北军远在边塞,若是调来,怕是要一旬之久,远水难救近火。”封月闲仿佛话家常般,懒散道。

    宋翩跹舌尖舔过后槽牙,面上仍单纯无辜,她歪了歪头,道

    “一等侯爵都可豢养些私兵,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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