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她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天气真的太冷了,盖着一层棉被冷意仍然刺骨,她手脚都被冻得发凉,睡得不太踏实。
    半梦半醒间,她的后背突然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体,烫得灼人,余迦瞬间就被吓醒了。
    这一下醒得透彻,余迦慌乱地跳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歪歪地斜躺在床上,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的短t和牛仔长裤,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他眉头微微蹙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大概也是睡得不踏实,嘴里朦朦胧胧呢喃着些什么,声音太小,余迦听不清。
    想到刚刚那滚烫的触觉,余迦伸手探了探陈肆的额头。
    这么烫
    她就是再蠢,也明白了陈肆正在发烧。
    连忙找来了温度计和感冒药,倒了杯温水,余迦坐到陈肆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温度计塞进他的腋窝下。
    陈肆微微动了动,很不舒服地发出一声闷哼。
    安静等了会儿,余迦抽出那条温度计看,38度7。
    她心头泛起自责。如果不是她放任陈肆一个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也不会发高烧了。
    于是她将声音放得很柔和,拍了拍陈肆的肩,小声询问“陈肆,起来吃点药好不好你发高烧了。”
    陈肆动了动。
    然后缓慢扬起了脸,似乎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下颌线很紧绷。余迦托着他的下巴,急忙塞了两粒退烧药进去,灌了两口水才将托着他下巴的手放下来。
    陈肆也无力再扬着脸,垂下头埋在了枕头里。
    他整个人都已经烧得昏昏沉沉了,余迦把厚厚的棉被扯过来盖在陈肆身上,把他捂得严严实实。
    余迦坐在一旁,已经没有了想睡的心思,看着精瘦的少年发着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竟然觉得有些可怜。
    她哑然失笑,自己竟然觉得自己是个圣母了。
    陈肆可怜吗
    不,他一点都不可怜。
    他背后是纵容他做一切的陈家,家财万贯实力巨大的陈家,他有什么可怜的地方呢他有钱,有颜,还有地位。
    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余迦抿抿唇,移开视线。
    她真是疯了,才会觉得陈肆可怜。
    她差点就忘了,陈肆将她囚禁了半年,这半年的生不如死,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余迦站起身,从床头柜子里摸出根烟来,站在窗前点燃。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压抑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些。
    她抽了三根烟,迷失在这个冷而迷茫的世界里。
    外面天很黑,夜幕就像一条宽长的毯子,没有星星,就连月亮也看不太清,黑暗中隐隐有树叶在随狂风席卷,可怜得四处摇摆坠落下来。
    就如同她。
    余迦想,她大概就是那黑暗里的小小的一片叶子,随着陈肆对她的占有和控制而可怜得坠落,她再也找不回以前的自己了。
    她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忽然听到一声“妈”。
    余迦疑惑转身,看见躺在床上的陈肆眉头紧蹙,阖上的眸子眼皮下的眼球不安地左右滚动,他陷入了噩梦,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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