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姣好的弟弟更像古时人祖的源稚生,有一种认错人的尴尬感觉,又有点奇怪于两人突然的静止。在似乎得不到协助后自己把一手提着沉在水里的大太刀先扔上快艇,准备自己撑着船边翻上船时,源稚生和樱又如同惊梦一样同时伸出手帮他助力从海中翻上快艇。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面对两人目不转睛的炽热注视真的彻底懵了,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脱下自己的外套在快艇外拧出水来。源稚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迅速脱下自己的风衣,想为他披上又诚惶诚恐地觉得失礼,于是只是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奥列格诧异地看向他,源稚生窘迫地避开视线,哑了很久才低低地说“海上风大。”声音和动作都小心翼翼地。
    平静的海面不起一丝波澜。飞机坠毁在远处的火光以外。连海上着火飞机冒出的浓烟都是直的,没有一丝风。
    奥列格挑眉,看着源稚生穿着白衬衫不自在地点起一根柔和七星,火光映得他似乎有点脸红。
    “少主的意思是,快艇开起来后,海上难免有些风,您请避免着凉。”樱也低着视线柔声道。要是乌鸦和夜叉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鬼哭狼嚎觉得自己见鬼了,这介于女朋友和妈妈之间的柔情以前从未出现在女忍矢吹樱身上过。
    “谢谢。”他接过那件风衣没,披上时下意识地扭头闻了闻衣角残留的烟草味。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让源稚生更加僵硬了,他扔掉了烟蒂背过去拼命咬住舌尖才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心跳声大得让他觉得那人都要听见了。其实根本不用听心跳,他滚烫的耳尖就直接把他卖了。
    救援舰对着残骸喷出大量二氧化碳熄灭了飞机的火焰,放下挂钩把飞机吊起来,收到船舱内。
    樱默默发动了快艇,向救援舰行驶过去。如果不是她和源稚生红得不相上下的脖颈和两人时不时瞥向第三个人又赶紧逃开的视线外,她还显得挺正常的。
    源稚生这才想到被打断的介绍,他卡壳了一下,“呃、这位是矢吹樱,我的家臣或者说,下属。”每次和那双眼睛一直视,他就脑内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只能草草地说了一句话,垂头丧气地总结“救援舰上还有两位家主在等您。”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源稚生恨不得把之前的几分钟砍掉重来一遍,惶恐着奥列格会不会因此对他感官不好。
    但他居然轻轻笑了,源稚生真的觉得网上某些以前自己看过的浮夸小说写的一点问题也没有,有的人就是轻轻一笑就会让山河解冻、大地破冰。
    “你怎么这么紧张。”笑完奥列格说了一句,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源稚生常抽的烟,伸手要来源稚生的打火机,在点燃之前确认了樱不介意后也跟着吸了一口尼古丁。随着快艇的启动,烟线飘成斜斜的一缕。
    樱的快艇居然开得稳稳当当,一点也没有拉源稚生过来时的疯狂。源稚生也很满意,歪过头来看了看那个把风衣披在肩上,发丝还在向下滴水,衬衫和裤子都黏在身上却丝毫不显狼狈的人,目光几乎无法移开。
    风魔小太郎和龙马弦一郎放下扶梯,把快艇上的三人拉上来。樱脸色淡淡的,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风魔家下去两个忍者把她拉上来,她回头拉上只穿着衬衫的源稚生。风魔小太郎长白的眉毛抖了抖,似乎是想皱起来,却因为会有客人在场而止住了。
    源稚生上船后居然也没有直接站在一边,而是伸出一只手递给接下来上船的人。龙马弦一郎推了推眼镜,刚想说一句什么,就发现源稚生居然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在软梯上的风魔忍者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风魔小太郎皱起了眉,两大步上前呵斥道“快点把人带上来你们在干嘛”
    扶梯又是一阵抖动,一只手伸上来抓住源稚生的,蛇歧八家的客人自己爬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脸色异样的忍者。
    原本甲板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集体看向这里。连飞机残骸都不顾了。很诡异的一幕,人墙围成一个圈,大家都用一种被重锤狠狠打过的表情僵立着,连风魔小太郎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抽动着。
    “谢谢。”万众瞩目的焦点仅仅在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脚步停顿了一刻,随后他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把黑色的风衣递还给源稚生,对方沉默地接过,风衣的肩膀和背部已经湿了些许。
    “抱歉,我弄湿了。”奥列格毫无诚意地说,这还是楚子航临行前极力叮嘱他的,据说日本人都特别注重礼貌,见到长者要喊前辈,敬称您,鞠躬谢谢对不起。其实奥列格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心想我和日本人相处的时候你还不存在呢,但是再一想自己和日本人相处时都几千年前了,还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
    其实他主要还是被这一路以及现在蛇岐八家的诡异表现逼得不得不让步了,但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源稚生、龙马弦一郎和风魔小太郎为首的一圈救援队表情齐齐一变,源稚生抢先说道“不、这没什么。”
    奥列格盯着他看了两秒,恍然大悟。这种东方的谦虚方式、东方人的体贴,就像是精心准备的一份礼物,不想让别人太为难,总要说成小价钱买的。“没关系,我会赔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句话时,一圈人集体吸了一口气,源稚生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龙马弦一郎看到他身上一滴水珠晃晃悠悠半天,最终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从那几乎成了半透明的衬衫上滴落下来,滴到甲板上。他回了神,赶紧大声招呼“还不快给客人准备毛毯”周围人如梦初醒般忙乱起来,像是一群小黄人你撞我我撞你地慌张起来,一点也没有之前打捞飞机时严谨有序的样子。
    最后还是樱把一条毯子披在他身上,再递过来一杯热咖啡。被子上涂有可爱的棕色小熊,不知道是哪个员工的杯子。
    这时风魔小太郎也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胸膛豪爽地大笑了两声,在龙马家主的黑脸中走过去拍了拍奥列格的肩膀“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看到你简直就像看见了多年前的爱子一样呢。”
    他一点也不见外地揽住年轻人,带他走到楼下的休息室里。龙马家主和源稚生跟在后面,樱为他们关上休息室的门。其他员工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过不了十分钟就会有一个员工敲门询问需不需要热水袋或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樱接到脸色阴沉的源稚生的指令后才堪堪拦住他们。
    风魔家主在自我介绍后,龙马家主就打断了他的话。“您的行李是不是已经损毁了我已经安排了人帮您安排了住处,里面有一些日常用品,就在本部源氏重工不远”这个中年男人有着其他男人没有的细心,在被从奥列格身边挤开不久就安排详尽了一切琐事。
    源稚生和风魔小太郎只见神色一直冷淡的奥列格眼前一亮“非常感谢前辈,我正在担心这个。”源稚生不得心里暗自一惊,警惕起来,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能让樱井女士倾心的男人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龙马弦一郎趁热打铁,柔和地笑着“我可以带您过去,顺便熟悉一下地形,明天大家长安排了晨会,各大家主和特别邀请的您也需要来参加,在源氏重工第一会议室。”
    奥列格把咖啡放下,正视龙马家主说“那就麻烦您了。”
    源稚生在心里疯狂地敲响警钟,嘴里却没什么理由阻止奥列格登上龙马家主的车,只感觉如果这是一个恋爱游戏的话,奥列格对龙马弦一郎的好感应该已经不断地出现上升的提示音了。
    一个短信提示音响起,源稚生看完后脸色一变,说不上来变好还是变坏。其他两个家主也掏出手机看完,风魔小太郎脸色不太好看地开口“明天的会议移到今天晚上了,因为宫本家主明天还要会到研究所。”他说完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奥列格“要辛苦一下你了,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去”源稚生和龙马弦一郎没有说话,但脸色昭示着他们心里也在埋怨宫本家主,没有给不知道在持续战斗和冷水袭击之后的奥列格一点休息时间。
    “没关系,应该是麻烦你们了。”
    一瞬间,三位家主心里都打定了要好好保护这个懂礼貌又体贴的年轻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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