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退婚,自然要选陆谦休沐在家的日子。
    王濯缨打听好了他五日后休沐,于是一边收拾这些年来陆巽送给她的东西一边照常当值。
    陆巽还是常常从内金水桥上过,但却再不会为她驻足。
    王濯缨由是确定他真的变了心,便也试着对他熟视无睹了。
    五日后的一大早,井叔照例在院子里打扫掉落的梨花,忽的有人敲门。他过去开门一看,一名车夫模样的人说他们雇的马车到了。
    井叔一头雾水地去问王濯缨。
    王濯缨道“井叔,你帮我把陆家当年送来的聘礼搬到车上去吧。”
    井叔“这是为何”
    “我不能嫁给陆巽了,今日陆伯父休沐,我去陆府与他把婚约解除了。”王濯缨从房里搬起一个箱子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
    井叔回过神来,忙拦住她道“小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这是当年老爷在世时为你定下的婚约啊。”
    王濯缨脚步一顿,默了下,对井叔道“当年爹爹与陆伯父定下婚约时,陆伯父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王陆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如今陆巽说我嫁他是高攀,难道我还定要腆着脸高攀不成早日还他自由身,让他另寻高门千金,才算是全了当年爹爹与陆伯父的情义。”
    井叔瞪眼“他果真这么说”
    王濯缨微微一笑,道“我还唬你不成快搬东西吧。我只告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去宫里当值呢。”
    井叔皱着眉头与王濯缨一起搬完了东西,主仆二人跟着马车一起来到陆府。
    陆谦与陆巽果然都在家。
    当年陛下出巡,龙船被白莲教逆党放火点着,险些烧死,全亏了陆谦奋不顾身将他从火海里背出来。据说当时他用湿被子裹住陛下,保得陛下毫发无伤,而他自己却被烈焰燎得面目全非。
    事后,陛下特意赐下雕刻精美的银面具一副,让他用来遮掩被烧毁的面容。
    这面具挡住了他的大半面容,只露出眼睛、鼻子以下和左边小半边烧伤痕迹不算严重的脸颊。
    见王濯缨来了,他挺高兴,结果王濯缨一说来意,他没吱声,抬手便甩了一旁的陆巽一巴掌。
    王濯缨惊了一跳,见陆巽嘴角都给打破,便知他这一巴掌下得很重。恐他们父子因她失和,她忙过去扯住陆谦的袖子道“陆伯父,您别生气。陆巽并没有说不娶我,是我自己不愿意耽误他。我仔细想过了,在嫁人和当锦衣卫之间,我还是更喜欢当锦衣卫。”
    陆谦面具后一双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陆巽,对王濯缨道“侄女儿你不必为他遮掩,他那点破事儿还瞒不过我。你放心,有我在,那贱婢必进不了我陆家的门”当年那场火灾不仅毁了他的容貌,滚烫的烟火气还熏坏了他的嗓子,以至于现在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嘶哑。
    王濯缨没想到陆谦竟然已经知道了,想来也是,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京城内外,能瞒住他的事情恐怕原本就寥寥无几吧。
    她下意识地看了陆巽一眼,后者也正看着她,嘴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弧度。
    王濯缨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自己不愿意嫁给这样的陆巽。
    她移开目光,对陆谦道“陆伯父,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实话实说了。陆巽他既有纳妾之心,对我便不是一心一意,您能管得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世。我知道陆伯父您与我爹爹是刎颈之交,担心废了这桩婚事有愧于我爹爹生前托付。但是您别忘了,我爹爹自然是希望我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若是不如意了,那他必然也不会逼我去嫁。您不用担心我会因此受了委屈,我不委屈,因为陆巽他至少没有骗我,他将真实想法告诉了我,我愿意成全他,也请陆伯父成全我。”
    陆谦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沉默有顷,问她“那以后,你有何打算”
    这几天王濯缨也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老家并不在京城,她是在十岁那年因为父亲被授予锦衣百户之职才跟着他来的京都。
    父亲去世后,她在京都唯一的羁绊便是陆巽这个未婚夫,而今既然这门婚事不作数了,那京都,便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还不如回杭州,那里有她熟悉的风土人情,还有景嫣姐弟。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用再一日几次地看着陆巽从金水桥上过。
    “陆伯父,说到这个,我想请您帮个忙。我想回杭州。”她道。
    陆谦想了想,道“也好,杭州的人情世故,到底不比京城复杂。你回去后,若是看中哪家儿郎,一定要写信告诉伯父,伯父为你做主。”
    王濯缨点头应承。
    接下来事情便很简单了,王濯缨归还了陆家的聘礼及陆巽的庚帖,陆巽也将装着她庚帖的匣子还给了她。
    王濯缨表面坚强,但心里其实还是觉着难过,便借口下午要当值,匆匆离开了陆府。
    她走后,陆谦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对陆巽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既不满意这桩婚事,那便尽快另择一门。你心里可有相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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