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久了,他甚至连班级里谁的名字对应谁的声音都还听不出。
    同屋的另外两个男孩儿天天凑在一起玩,其中有一个很凶,最初哭得最厉害的就有他一个,现在不哭了,却经常把别的小朋友弄哭。
    串小火车去水房洗漱的时候,陶淮南抓着迟苦,后面被别人抓着,力气有点大,扯得他小背心都变形了,前面勒着脖子。
    奶奶在前面看见了,说了那男孩儿一句,让他跟上,轻点扯。
    男孩儿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地吐了吐舌头。
    陶淮南刚才被勒得有点难受,下意识想叫迟苦,想起迟苦总是冷兮兮凶巴巴的,还嫌他笨,于是又咽回去了。
    迟苦本质上就是一农村出来的野孩子,他能活到这么大全凭运气,没城里精细养出来的小孩儿那么多敏感细腻的心思。
    陶淮南内心戏演得都快把自己酝酿哭了,迟苦压根就浑然不知。
    晚上陶淮南在自己床上难受,觉得自己太难啦,又没用。迟苦有时候对他好有时候凶,对他凶的时候陶淮南心里可真难过。
    枕巾在手指间轻轻搓着,也不扯着动动了,就这样细细碎碎地搓,巴不得迟苦在那头晃晃枕巾。
    然而迟苦在床那头把枕巾往脑袋底下一压,坦着肚子都快睡着了。
    陶淮南自己琢磨好半天,挺着没去动枕巾,迟苦也就真的一直没动。
    陶淮南好容易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快把昨天那点事儿忘没了,自己跳下来往迟苦床上摸。一摸摸到个空,迟苦没在床上。
    陶淮南愣了,站在原地蒙了。奶奶去给他们收昨晚洗的衣服了,另外两个小孩儿还在睡。
    迟苦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见陶淮南站在自己床边眼睛红红的,也愣了下。
    陶淮南瘪着嘴问“你干啥去了呀”
    迟苦说“洗脸。”
    天天都是一起洗的,昨天他俩不好了,今天洗脸都没等排队,自己先去了。陶淮南眼睛一眨再一睁,一滴大眼泪就要掉。
    迟苦都看愣了。
    “你不跟我好啦”陶淮南瓮声瓮气的,声调软软的,“那我下次上课好好学”
    迟苦眨眨眼。
    “你咋这样”陶淮南揉揉鼻子,想哥哥了,“干什么呀”
    迟苦站在旁边,蒙。他看着陶淮南问“咋了”
    陶淮南去摸他的手,摸到了攥着“咱俩和好吧”
    迟苦还是一脸茫然的麻木表情,过会儿问他“没睡醒”
    陶淮南说“醒了。”
    迟苦搞不明白他,不知道都在说什么。他问陶淮南“你还睡不睡”
    陶淮南摇摇头。
    然后被迟苦带去洗头洗脸了,太热了,醒了一脑袋汗。
    小孩儿情绪来得快走得快,转头就忘干净,去餐厅吃饭的工夫就嘻嘻哈哈的了。
    迟苦现在话比之前多了些,不像从前那样总像个小哑巴了。到了这个学期结束他就已经来陶家半年出头了,变化还算明显。
    现在见了陶晓东知道主动叫“哥”了,尽管看起来还是不太自在。
    陶晓东偶尔也逗逗他,看他绷着个小脸有时也掐一把。
    放暑假最高兴的就是陶淮南,不用上学可太美了吧。学校没有空调,太热了。
    一天一大杯牛奶又可以有了,陶淮南早晨沾得满嘴都是奶沫子,迟苦抽了张纸扔给他“擦嘴。”
    “呀你今天咋理我了”陶淮南没擦,晃着脚丫,“放假你不都是不理我吗”
    迟苦没吭声,转头自己坐着去了。
    陶淮南现实小崽,有哥哥了不用再去贴人家冷脸了,不理拉倒,蹲下搂着十爷爷脖子,摸它的毛玩。
    陶晓东在自己房间里打电话,说正事儿呢。电话打完出来,看这俩又自己玩自己的,笑了下问“跟我上班还是你俩在家等我回来”
    迟苦抬头看了看,陶淮南在另外一边说“跟你去。”
    “那换衣服。”陶晓东跟迟苦说,“柜里夏远哥给你俩拿的一堆新衣服,自己挑着穿。”
    迟苦点点头,去了。
    陶淮南对衣服没概念,他一个瞎子,看不见别人衣服,不知道美丑,别人给什么穿什么。迟苦给他拿了套新的,自己还是穿了平时穿的旧衣服。
    陶淮南不愿意动,喊他哥“哥帮我穿。”
    他哥也不愿意动“迟苦帮你穿。”
    陶淮南很自然地接了句“他在家不理我呀。”
    陶晓东失笑“那你求求。”
    陶淮南原本坐在床上的,这会儿笑着往床上一栽,躺平了弯着眼睛“求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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