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这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回话“奴才不敢刺探主子消息。”
    沈青桠听他此言,暗道,果真是高门大户的公子,这不许刺探行踪之事,竟和景衡当初的规矩一般无二。
    她猜测他并未回京,或是回京后不曾想起来见自己。如此也好,他人不在,她正好借这时间上街逛逛。
    沈青桠在扬州的那一年,林刺史唯恐她走漏身份被人发现,便让她如寻常闺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沈青桠懒得同他争论,也就安生呆在府内了。这细算下来,竟有一年不曾上街。
    好不容易离了扬州没了限制,她自是想好生逛上一逛。沈青桠又拿起帷帽戴上,一边系帽檐的绳结一边道“烦请管事派些人手来收拾下行装。”
    “莲香,你随我出府一趟,买些小物件。”
    管事是宫里出来的,自来只知按主子吩咐办事,从不会想着如何规劝主子,沈青桠如此说后,他恭敬应下并未多言。
    沈青桠未嫁时养在深闺极少出门,入东宫后每每上街也都是帷帽遮脸,京中商户只知东宫太子常为侧妃沈氏一掷千金,却不知沈氏长相。因此她现下在京城街上闲逛,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两人一同上街,那莲香刚一出院门,就支支吾吾的问“姑娘与带咱们离开刺史府的公子是何关系啊”
    她虽知为奴为婢不该如此刺探主子之事,可仍旧问了出来。大抵也是因她心中的主子只是景衡一人,并非沈青桠罢了。
    沈青桠听不答反问“男子安置女子在自己院中,莲香以为是何关系”
    “姑娘、姑娘你怎可如此、如此不知廉耻。”莲香便是心中早有猜测,也架不住沈青桠如此直接的坦言。
    沈青桠脚步未停,继续往街上走去,“不知廉耻”她折眉轻问,未待莲香回答便自问自说道“我与你家主子不过逢场作戏,如今戏已散场,我本就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
    于沈青桠而言,同景衡相遇时是她作为这个角色的第一场戏,三年相处,景衡情根深种也好,仅为美色所惑也罢,于她而言,都只是戏中对手,从未入心。
    一年前,这出戏落幕,她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开始以自己,而非角色的人物设定来生活。
    景衍和景衡于沈青桠而言,最大的不同便是,景衡只是角色的感情线,而景衍却是她作为自己本人,惊鸿一瞥便乱了心曲的人。
    莲香还欲多言,沈青桠却不欲再听,她敛了神色,快步上街。
    京城街市一如往昔繁华,沈青桠欢快的走向当年常逛的首饰铺子。
    她人刚踏进门槛时,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带起一阵风吹开了沈青桠帷帽的边缘。
    小姑娘速度很快的跑了,铺子里的人也无人往门边看去,沈青桠扫了眼暗道幸好没有故人发现自己。
    在距离收拾铺子不远处,有一驾停在街边的马车,车帘子几乎与沈青桠的帷帽同时被吹开,马车内端坐之人恰巧瞥见了沈青桠帷帽内的脸。
    那人的神色,先是惊讶地微微愣住,继而眉眼之间便浮现戾气。
    沈青桠却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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