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蚊虫咬了,不打紧。”
    她低着头,略理了理衣裙,有心要委婉地问一问他周司马的事情,可话一出口,就变得十分直白,“你方才所提周司马,你们在查他,他犯了什么事”
    裴云起双手背在身后,闻言淡淡扫她一眼,“江四娘子好胆识,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她闻言神情一凛。
    眼前这位的外貌着实太有迷惑性了,以至于让她险些忘了两人的身份是天壤之别,她贸贸然问出这样的话,着实有些不合适。
    她脸上的受惊神色太过明显,裴云起反倒不想吓她了,只是提点道“四娘子是聪明人,然而官场之上的事情,你就算知道,也不过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江苒抿了抿唇,知道他说的有些道理。
    不管她是不是重活一遭,江司马在官场上的事儿,她都始终插不上手,想来上辈子江云能够全身而退,也并不是靠的这些。
    然而江云可以将整个江家抛在身后,她却断然不能如此。江威再如何,总归是她的父亲,在世的唯一血亲。因此她只道“若大公子身在一艘要撞向冰山的船上,明知改变不了船的航向,会不会仍然努力想要自救呢”
    周边芍药花随着微风摇摆,金蕊微蹙,犹如彤云片片,赤霞涌动,艳丽无双,而小娘子的容色更胜芍药,她抿着嘴站在他跟前,满脸都是倔强。
    有那么一瞬间,裴云起想要开口说出真相。
    然而他到底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此事不可轻纵,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难得温和地对她笑了笑,说,“江四娘子心性坚韧,您只记得我说的话,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替她随手招来个侍女领她去更衣。
    紫影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他嘴巴紧闭,但是两条眉毛弯曲纠结,看起来像是吃了两根苦瓜。裴云起看他一眼,“怎么了”
    紫影道“江四娘子受了委屈,您就这样不闻不问”
    裴云起觉得莫名,“什么委屈”
    紫影得了主子的许可,开始张牙舞爪地比划起来,“方才我在席上那边看着呢,啧啧,滚烫的茶水就那样,唰的一下,全都泼到江四娘子身上了她们小娘子家家细皮嫩肉的,指不定有多疼而且今儿她们又不是来赏花的,是来争奇斗艳的,污人衣裳,跟打人耳刮子有什么差别这可不是天大的委屈”
    裴云起虽然不在宫里长大,却对这些场面最是见怪不怪。如今皇帝后宫简单,皇后御下极严,妃嫔寥寥,从来翻不出什么浪花。可先帝那会儿,后宫便热闹了。
    就是那会儿和今上争皇位的宁王殿下,其生母便是从刀山火海里头厮杀出来的,那会儿阖宫妃嫔在大场面都不甚端庄恭敬,更别说私下的小场合,什么争宠打胎,巫蛊厌胜,方士秘药,都是寻常场面。
    甚至连裴云起自己本人,如今的帝后二人,曾经又何尝不是争宠夺权的牺牲品呢
    像现在这样的什么拿茶水泼衣裳,只怕低端到那些人根本都不会用。
    裴云起心里对这些口角不以为意,可是如今想到江苒方才面上的神情,他便点了点头,说,“的确是委屈她了。”
    紫影原先是玩笑,如今听见这句话,简直瞠目结舌。
    他愿意以自己年轻的生命担保,他从没听过太子殿下嘴里有一天也能对一个年轻的女郎生出这样的怜惜之意
    这简直该被史官记载下来,作为太子殿下并无断袖之癖的铁证
    “走,”裴云起轻轻地掸了掸衣袖,上头留着的芍药花瓣便翩翩然地落下去,他像提起一些兴致,“那头也该开席了,去看看罢。”
    紫影呆了呆,好半晌才发现裴云起已经走远了,他忙跟上去,兴致勃勃地问说“您这是要为江四娘子出气么”
    裴云起早已习惯他的跳脱了,闻言并没有回答。
    紫影却觉得受到了肯定,欢欣雀跃地想今天真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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