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苒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再回到席上时,众人已然离开了席面,前往园子里头的花厅去了。
    那花厅造得精巧,乃是一个回形,中间植花,四周高筑,方便郎君娘子们在上游玩赏花,江苒来得迟些,抬头便见一片沈腰潘鬓、玉娇花柔,兼之时人爱慕风流,都是宽袍广袖,乍一看去,倒有些张袂成阴的意思在。
    她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没入人群中,却不意还是叫人注意到了,一名青衣郎君忽然出声叫住她,“江四娘子。”
    江苒一怔,回身只觉得这人面生,遂微笑福了福,“郎君寻我有事”
    青衣郎君瞧她翩翩然转过身,因着方才行走匆忙,面上犹带点点红晕,而眼神明亮,道万福时风姿楚楚,远将楼下百花都比了去。他脸有些红,伸手将怀中一枝牡丹花双手递过,真心实意地道“四娘子艳冠芳首,今日一见,才知不假。”
    这样被当面夸赞,江苒不由也有几分腼腆,含笑接了那牡丹道谢。
    一侧的蓝依白见她拿着牡丹像有些懵懂,不由好笑,靠近了她低声道“你不知这是何意”
    江苒莫名其妙地被人赠花,见了蓝依白手中一样擎着一枝牡丹,便愈发不解,“这还有旁的意思”
    蓝依白掩唇微笑,只道“这牡丹花宴年年都是适龄的郎君娘子们相看的场合,若是自觉倾慕心折,便将在席上所得的牡丹花赠予对方。”
    江苒恍然,又听蓝依白慢悠悠地道“你再不来,你那好妹妹,说不准便连魁首都能折到呢。”
    江苒挑了挑眉,冲着人群看去。
    果然,不少郎君娘子们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拿着牡丹花,江云被几个郎君们簇拥着,正柔婉地垂着头,听郎君们说话,手中已然拿了数枝牡丹。
    她淡漠地收回视线,倚到一侧的栏杆上,由着外头的微风拂过面颊,带来几分凉意,“最后夺花枝最多的,便是魁首”
    蓝依白也趴在她身边,闻言便继续解说道“魁首乃是园中最为名贵的一株牡丹,今年乃是城中花匠培育数年才选出的一株洛阳锦,一般是主人亲手折下,赠予场中最为美丽的女郎。只是众人眼光不同,如若只由主人定夺,难免有失偏颇,故常选得花最多的一名女郎相赠。”
    她说着,冲着江苒眨一眨眼,说,“只是如今相府大公子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洛阳锦,没准是他来折呢。”
    江苒见她说话,眉眼生动美丽,不由莞尔。
    她来得晚些,许多郎君手中的花枝都已然赠出,一时只能瞧着佳人望而生叹,反倒江云手中花枝繁盛,一时倒是场中最为夺目的了。
    她遥遥看向江苒,素来柔弱清丽的面上,挑衅自得之色一闪而过。
    江苒懒得此刻与她计较,只与蓝依白并排往下看去,见那“洛阳锦”植于花圃之中,四周与其余牡丹隔开半丈有余,花苞大而饱满,花瓣千层,有紫、白二色,犹如美人倾城,千娇万态,尽态极妍。
    除了她二人在看,也有不少文才好的郎君娘子们在赞颂那洛阳锦,这个说“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那个说“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一时热热闹闹,赏花的,看人的,好一番人间繁华景象。
    江苒在这一片吵闹中,又被人塞了几枝牡丹,数目倒是不少。蓝依白在她边上懒懒地笑,“苒苒果然风姿过人,便是来得晚些,也风头不减你那五妹妹在看你呢。咦,她身边那位,是蒋娘子”
    江苒揽着牡丹花往那边瞥过一眼,江云已同蒋蓠二人一道过来了。
    蒋蓠上回同她一个照面,便十分不悦,方才在席上又听众人在夸赞江苒的发簪,心中愈发惊怒。
    当时她见了那孔雀簪,十分心喜,然而温阁主一口咬定不愿卖出,她连连冲着裴云起恳求,也不见他动容,最后败兴而归。
    她虽非宰相夫妇亲生,然而到底在相府寄居多年,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嫡亲的相府女儿来的,甚至隐隐知道自己会是大周未来的太子妃。
    裴云起对她冷淡,她并不放在心上,盖因她知道太子殿下性子冷清,待谁都是如此直到在知道太子赠簪给江苒之前,她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孔雀簪会被太子送给江苒
    她一个边陲小官之女,有什么资格和脸面,能让裴云起为了她,以珍宝换来发簪
    定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蒋蓠心中忍着怒气许久,连后来的花宴都不太有心情参加,如今好不容易找着江苒了,哪里还会轻省,顿时便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江苒并不知头上的发簪曾叫她求而不得,然而一看她的脸色,便知她是来找麻烦的。边上蓝依白倒有些吃惊,“你怎么得罪她了”
    江苒道“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会自己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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