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又看向顾颜那双被伤到的手,脸猛地一沉。
    “阿颜”容恒跑过去抱住她,顾颜见到容恒,眼泪都要下来了。
    程妈妈自觉有了靠山,当下跪在地上喊道“世子爷,您可要给世子夫人做主啊世子夫人和国公夫人在屋里坐着,不知怎的就发生了争吵,等老奴跑进来时,便看到世子夫人受伤坐在地上,满手是血,世子夫人身份金贵,身子羸弱,受了这样的罪,您可一定要给她做主啊”
    容恒震惊地看向宋朝夕,却见宋朝夕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起伏,他顿时觉得荒谬,宋朝夕怎么可能会对付顾颜呢她又不知道顾颜是她妹妹,难道是因为记恨他所以一直给顾颜穿小鞋
    他更不明白,她明明做了错事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若是从前他或许对顾颜没什么感情,可自打顾颜告诉她真实身份,又日日絮叨整骨有多疼,为了他付出多少,容恒便从心底生出一丝愧疚来,到底是他没担当,若他像父亲那般强大,也不会要女人为自己吃苦,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护着她。
    大夫替顾颜取出手掌心的瓷片,顾颜疼得冷汗涔涔,哀嚎声传遍整间屋子,很快,大夫出来回复“好在世子夫人没有伤到经络,只是手伤很深,在伤长好之前不宜碰水,也不能干重活,需好生静养,否则只怕会落下病根。”
    容恒眉头紧蹙,伤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些,他刚才看她流了很多血,到底是他没有护好她,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容恒当下看向宋朝夕,语气很不好“母亲,纵然阿颜做的再不好,纵然她年少不懂事顶撞了您,您也不该如此母亲是长辈,好歹也要容忍一下”
    他说的已经给足她面子了,若她知道分寸,就该给朝颜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彼此都有颜面。
    谁知宋朝夕闻言,便只是极淡地笑了一声“世子爷,纵然你是世子,我这个做继母的却也不得不问一句,世子爷在外也是这般吗”
    容恒一怔,微微蹙眉“儿子不懂母亲的意思。”
    宋朝夕很喜欢他低人一辈的样子,可她反感容恒和宋朝颜联合起来阴她,看容恒对顾颜这般维护,想必已经知道了顾颜的身份,她原以为容恒已经明白是非,谁知还是这般是非不分。
    “就是衙门断案也要听一听各方的证词,怎的世子爷只听程妈妈的话就认定是我责罚的顾颜”
    顾颜在屏风后冷汗都要下来了,偏偏她不能出头指控,她是儿媳妇,若她过于僭越,很容易引火烧身,按理说她的计划万无一失,可如今宋朝夕一开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妙。
    这个人太淡然了,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她还有后招。
    顾颜紧张地攥紧帕子,容恒想了想说“母亲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宋朝夕嗤笑一声,都顾不得装贤惠了,只道“世子爷这副语气真当自己审案子呢当我是罪人,让世子爷提审”
    容恒被她说的有些恼,他不过是顺着她的话问几句,就被她讽刺一番,她怎么这么会说什么都说不过她,可朝颜伤的这么严重,这是明摆着的事。
    宋朝夕见事情闹得差不多了,才坐在圈椅上,不咸不淡道“事发时,我站在世子夫人的前头,花瓶在我的右手边,那么我问世子爷,我怎么推才能让世子夫人头朝我摔倒呢”
    容恒被问的一愣,以宋朝夕的形容她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若是推人,人总要朝相反的方向倒,面对自己才是,可顾颜竟然是头朝着宋朝夕倒下去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见他不回答,宋朝夕又笑了“我早上来给母亲请安,若我真想推她,又何苦选在母亲这里难不成世子爷以为我是故意让母亲看到我推了世子夫人且世子爷下意识认为这事是我做的,总要有理由的吧还是说世子爷认为世间的婆媳都是这样,我这个继母刁难儿媳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容恒就是这样想的,宋朝夕是继母,前些日子顾颜给程氏上香,宋朝夕不痛快也是正常的,且宋朝夕一直不喜欢他,若迁怒顾颜也不是没可能,可他哪敢真这样说老夫人还在这呢,世间的婆媳都这样这不是暗示老夫人也是这种人偏偏老夫人一向喜欢宋朝夕。
    他这才想起来,宋朝夕好像跟其他人关系都不错,只是跟宋朝颜差了一些。
    容恒一时语塞,当下,沉沉的脚步声传来,一袭玄色长袍的容璟站在槅扇旁的阴影里。
    “发生什么事了”
    他语气极淡,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下人们各个不敢说话,溪月瞧了老夫人一眼,得到老夫人的首肯,一五一十把事情讲过讲了出来,宋朝夕听着倒没什么反应,反而端起一旁的温茶,吹了吹上头的茶沫儿,抿了一口。
    容璟跨步进来,问了老夫人的好,才目光沉沉地扫向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容恒身上。
    “你也认为是你母亲推的理由呢”
    容恒埋着头,冷汗涔涔,奇怪的是刚才他昏头似的觉得一定是宋朝夕搞的,可父亲这般问,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宋朝夕就算想对付顾颜,也没必要选在老夫人这样,顾颜每日都要给宋朝夕请安,若是选择湖心小筑,都是宋朝夕自己人,对她更有利。可程妈妈说了,方才屋里只有顾颜和宋朝夕,可不是宋朝夕还会有谁屋里就两个人,难不成
    他眉心一跳一跳的,忽而有了某种猜测,随即这荒谬的推测被他否定,纵然朝颜对宋朝夕有些怨气,可她是那般良善的女子,断不可能做出这种腌臜事,她不是那种人。
    “儿子只是询问母亲几句,不曾断定是母亲所为。”
    容璟淡淡地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在程妈妈身上,声音冷冽“你看到夫人推的”
    程妈妈在老夫人面前还敢说几句,如今见了容璟,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国公爷可不是容易被内宅女子糊弄的,国公爷若是不高兴,说不得随手就把她们打发了。
    程妈妈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老奴看到国公夫人抓住世子夫人腰间的璎珞,后来又松了手”
    容璟猛地摔了杯子,瓷器脆裂的声音划破屋内安静,茶水洒了一桌子。
    所有下人都垂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宋朝夕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脸色阴沉,难看极了,别说是下人,就是她看着都有几分怵,他其实看着难亲近,实则不常发怒,这是宋朝夕记忆中唯一一次,他这一怒让程妈妈不停磕头,嘴里念叨着“老奴该死”。
    容璟声音有点沉“也就是没有任何人见到了一点根据没有的事,便一堆人围着她,成何体统她堂堂国公夫人是你们能随便质问的”
    这话说完,就连容恒都跪在了地上,他姿态极低,“是儿子不孝,对母亲不敬了,父亲要罚就罚儿子吧”
    容璟眸中闪过失望,容恒沉稳不足,优柔有余,这点内宅的事都处理不好,此前顾颜和七王爷纠缠不清,容恒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竟轻轻放下了,一点惩罚没有,这样下去难免会助长内宅的歪风邪气,顾颜是世子夫人,亦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这样的两人如何能撑起国公府
    他忽而道“梁十一”
    梁十一从屋檐上飞下来,跪在容璟面前,“国公爷”
    “今日你守着夫人,我问你,方才是夫人推的世子夫人”
    梁十一瞥了眼宋朝夕,沉声道“夫人没有推世子夫人,不仅如此,我还看到夫人拉了世子夫人一把,只是夫人身子柔弱,拉不动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一挣扎就摔了下去,这才伤到手”
    众人一惊,也就是说非但不是宋朝夕所为,她还救了顾颜
    容恒也是头皮一紧,他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冤枉了母亲,这说出去可是大错了还未来得及认错,便听容璟又道“是不是你母亲推的还需得着你在这问东问西去问问你的妻子,事实如何一问便知。”
    容恒刚站起来,便见到里面的顾颜走出来,她今日穿一件藕荷色的褙子,一脸无辜,“大家怎么了”
    容恒蹙眉“阿颜,你是怎么受的伤”
    顾颜在容璟的注视下差点笑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妾身妾身自己不小心摔碎了花瓶,是母亲拉了妾身一把。”
    容恒猛地看向程妈妈,程妈妈头都大了,她万万没想到她为了顾颜考虑,顾颜也没否认,出了事却反咬一口。明明二人都是登台的戏子,如今顾颜却率先下台,把所有罪责推倒她身上。
    程妈妈咬咬牙,狠狠打自己巴掌,“是老奴眼瘸了,老奴看到夫人拉着世子夫人,以为是夫人推的,不曾想夫人是好心拉了世子夫人一把,是老奴僭越了。”
    容璟面色不变,只淡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国公府规矩一向严明,程妈妈身为下人,竟然敢挑拨主子生事,自行去领了罚,若再有下次,便直接叫人牙子发卖了。”
    程妈妈吓得不轻,她知道国公府的规矩有多吓人,那是按照军法制定的,她这样的少不得要打四十大板,执行的人还都是容璟的部下,这些板子打下去,她肯定没了半条命,可若不去就会被逐出国公府,国公府有待下人,离开这她还能去哪只能咬咬牙受着了。
    容恒走到宋朝夕面前,给她行了礼,“母亲,一切都是儿子的错,顾颜是无辜的,她只是因为太疼了没来得及把事情说出口,一切都是误会。”
    宋朝夕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误会是吧你说误会就误会了她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只是世子爷的继母,世子爷不信任我也应该的。”
    容恒汗又下来了,他瞥了眼容璟,最终咬咬牙“母亲,您若是这么说就是不原谅儿子了,儿子糊涂,甘愿跟程妈妈一起受罚,就请母亲千万别往心里去,在儿子心里,您和我生母是一样的,母亲切勿气坏了身子。”
    宋朝夕一听说他要受罚,当即来了精神,又谦虚了几句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世子爷千万别伤了自己啊,还说什么小事一桩,自己根本没往心里去,又说这事过去就算了,何必真的领罚呢
    别人不知道,反正她说完,容璟的脸色更沉了,容恒只能去领了罚。
    顾颜满脸担心,最终被琳琅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一走,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宋朝夕笑着给老夫人赔不是“母亲,是儿媳妇不会做人婆婆,没把事情处理好,若儿媳对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多一些关心,下人们也不至于对我有所误解。”
    老夫人拉起她的手,叹息一声,她在内宅多年,哪里看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之所以不搭话,是想看看顾颜和宋朝夕各自会如何处理,她没想到顾颜是这样的脾性,更没想到宋朝夕竟然能端得住,没因为被人指责就乱了针脚,不由对宋朝夕更是刮目相看了。
    “你受委屈了,溪月,把我的妆奁拿出来,”等溪月回来,老夫人笑着取出一袋子南珠,这些个南珠和寻常的不一样,泛着粉色的珠光,她笑道,“这些南珠极为难得,你拿去叫人镶在头饰上,你长得好,戴了定然很好看。”
    宋朝夕谦虚两下,可老夫人非要给,她无奈只能收下这袋价值不菲的南珠了。
    高氏站在外头瞧着这一切,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丫鬟想容怕她觉得老夫人不公平,便低声问“您说国公夫人到底推没推”
    高氏要笑不笑“推没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男人怎么说,国公爷才是一家之主,内宅和宫里的争斗说到底为的是自己的儿子,顾颜这样的手段,我是瞧不上的,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她若安安分分,什么事不用做,她儿子便是未来的世子爷,可她非想不开,我倒要看看她最终能争出个什么来。”
    高氏说完才进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便也给了她一袋南珠。
    轿子摇摇晃晃地朝湖心小筑去了,容璟沉着脸,他不说话时冷峻又威严,轿子里的空气都要窒息了。他替她求了诰命,处处维护,在人前给足她面子,宋朝夕不是毫无触动,她忍不住挪到他身边,抠了抠他的掌心,倚在他身上卖乖道“谢谢国公爷的维护,国公爷今日维护朝夕时,真真魅力十足,尤为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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