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感激的话,可到底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晏骄转头对蔡文高道“蔡大人,这事情里面恐怕有蹊跷,稍后约莫还有用得着宫仵作的地方。”又对阿苗吩咐道“你也去吧,抓紧点儿,等会儿尸体来了就先跟宫仵作整理下。”

    蔡文高会意,当即叫人将宫仵作和阿苗带下去用饭、休息。

    “蔡大人,”庞牧等他安排完了才道,“你可曾详细询问过死者的家人那打胎药从何而来,可曾找医馆和大夫核实过又为何死者服下一直到死去无人发现另外,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死者是否自愿这些你都问清楚了吗”

    他的语气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但里头的压迫感却暴露无遗。

    哪怕十三岁成亲不犯法,可若死者当初并非自愿,那就很成问题了。

    蔡文高本是端得住的,可庞牧这一大串的问题丢过来之后,竟也有些疲于招架了。

    “回禀公爷,下官确实问过,一开始何家人还不肯说。”

    蔡文高本想说些卖弄的话邀功,缓和气氛,奈何庞牧满脸冷漠中透着不耐烦,叫他也不敢多嘴了,“最初何家人并不知道何阮身怀有孕,只以为是寻常不适,便叫人去请了城中和林春医馆的马大夫来诊脉,谁知偏就诊出喜脉后面,后面说到底未婚先孕不成体统,便打算偷偷做掉,可没成想何姑娘身子太弱”

    庞牧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冷着脸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面,“那打胎药也是和林春出来的你可确定拿药是死者同意并主动服下的”

    蔡文高终于语塞,“这,这个下官”

    他还没说完,额头已经冒了汗。

    定国公话里话外是在怀疑何阮并非意外死亡,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吗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难逃干系。

    庞牧拍案怒道“什么都不知道竟就敢匆匆销户,打量着死无对证吗”

    “下官不敢”蔡文高高声道,“只是时日尚短,下官也心存疑虑,本打算这几日再慢慢审理的。到底死者为大,也不能总停灵不下不是”

    一直没开口的齐远禁不住冷笑出声,“停灵不下据我所知,萍州素来有停灵七日的习俗,可那何阮死了也才不过两天吧,怎么就算不下了”

    蔡文高干巴巴道“终究是名声不好听,何况又是大过年的,何家人做此选择也无可厚非。”

    此言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在座诸人顿觉胸口沉甸甸的压了一块大石头。

    话糙理不糙,蔡文高这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真要追究起来,也确实没有大错。

    世人对春节看的极重,白事是极其忌讳的。一旦意外发生,要么就赶在年前办了,要么就暂时停灵押后,不然莫说自家,便是左邻右舍也会觉得晦气。

    再加上何阮又是未婚先孕,对何家人来说更是面上无光,羞恼之下草草葬了也在情理之中。

    纵使他贵为知州,管天管地,却也管不得人家什么时候停灵,什么时候下葬。

    话虽如此,但蔡文高身为一方知州手握本地大权,上承皇命,下接民意,却也不该如此草率的放过。

    “大人,”正在此时,去何家叫人的姜峰终于回来,进门后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亡羊补牢道,“公爷,晏大人,大人,何老爷来了。”

    “夫人呢”晏骄不悦道。

    母亲天生和女儿亲近,更何况又是这样的事情,何阮的母亲知道的绝对会比何老爷多得多。

    “说是腊月里就病的起不来床,如今还是吃了药就昏睡,”姜峰猜到晏骄的心思,为难道,“若大人现在就想问话,只怕要叫大夫去扎针后抬了来了。”

    眼下毕竟只是怀疑,还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谋杀而非意外,若现在就硬把一个病人从病榻上死活拖了来若是日后真能定案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只怕要引起民愤,怨声载道了。

    定国公一行不过偶然过来,事后不管如何都可以拍拍腚一走了之,到时候背黑锅的还不是衙门

    晏骄倒没想那么多,听说何夫人病成这样也就没再坚持。

    她想了下,朝小六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带两个人去悄悄地盯着何家,看这几日是否有人外出,也注意别叫人跑了。有急事马上鸽我。”

    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凡事还是往最坏的一面打算的好。

    小六抱拳领命,一声不吭的外头去了。

    何老爷一露面,晏骄就跟庞牧交换了下眼神这个年纪很微妙啊。

    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红光满面,穿一身如意吉祥铜钱暗纹的红铜色锦袍,手上戴着老大一个金镶玉扳指,果然一派富贵气。

    核实身份之后,庞牧意味深长道“何老爷气色不错。”

    女儿刚死,当爹的非但瞧不出一点悲伤,竟然还大咧咧的穿金戴银,着红色系的袍子

    何老爷一怔,才要说话,却听晏骄抢先问道“何阮不是尊夫人所出吧”

    看他的年纪,何夫人往前推十三年也差不多得三十五六,这个年纪的产妇在古代是很少见的。

    何老爷忙道“是草民的小妾生的,不过一直养在正室膝下,母女俩极其亲近,情分深厚,跟亲生的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道“这不,阿阮一去,贱内也撑不住倒下了。”

    “可我怎么听说尊夫人年前就病了”晏骄道。

    何老爷长叹一声,“唉,到底是亲自拉扯大的,偏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贱内是既自责没教好,又心疼”

    “尊夫人有心了,”庞牧淡淡道,突然话锋一转,“就是瞧着何老爷你还挺看得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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