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深望着对方, 一时间愕然的说不出话。
    可如今除了这般大海捞针的做法, 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于是他在肖无灼从衣襟里拿出递影符之际, 便赶紧喊道“肖兄我这头仍会继续寻找,一有动静就用递音符联系”
    肖无灼朝他颔首, 半句未发, 须臾间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顾子深见他施咒施的熟练顺畅,不禁喃喃道“不知肖兄向爻宁仙尊拿了多少递影符,也亏得他灵力强盛。”
    毕竟递影和递音不同, 传音只需耗费几丝灵力,可传递真身却是需要足够强盛的灵力才得以支撑。
    一日之后。
    穆洵也终于到达黎家,浔阳离金陵距离不短, 他已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顾子深听见门外有动静, 知道是挂念之人到达, 瞬间便跳起身,奔了出去。
    黎秋冥也从后头迎上, 知道这是黎墨夕同窗好友。
    顾子深朝穆洵说道“肖兄昨日来过了。”
    穆洵点头,早料到对方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过来。
    三人快步越过大门至厅堂内, 黎秋冥将早晨时分各剑堂回传的消息一一告知。
    目前众人皆已是地毯式的搜寻, 城内也已贴出寻人公告,黎夫人更是整日关在房里不出门,黎秋冥讲到此处便也打住,如今不管怎么寻找都是同样结果,三人坐在厅内相视无言,心底皆是焦虑。
    顾子深和穆洵也纷纷拜托家中人手帮忙找起, 远在兰州的裴若城接到消息后也加入行动,只是过去十几天了,仍是各处茫茫不见人影。
    中间穆洵用递音符问过肖无灼几次,对方传来皆是两个字“尚未”。
    声音又低又沉,足以想像心中焦灼。
    如此这般的忧虑之下,日子又过去了整整十天然后是二十天接着一个月
    金陵城中的俊俏少年却宛如人间蒸发那般,销声匿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残留。
    ----
    一个月前。
    破旧的床榻上,少年缓缓动了动眼皮。
    黎墨夕睁开双眸,脑袋一股迷茫的昏眩感,而后便立即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房间中,房内布置简陋,有股明显的木头潮湿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可脑子仍是昏胀,却也下意识的发出警戒,撑着身子虚晃下床。
    大力将那潮湿的木门给推开,一阵海风咸味蓦地直面涌上,限于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整片的荒烟蔓草,正被强风吹得东倒西歪,不远处几棵大树长相歪扭,垂着枯叶枝藤立在地面上,景色一片荒凉。
    他瞬间便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用力甩了几下头后随即迈开脚步往咸风吹来的方向奔去,一直跑到百余尺之外,不顾衣角拖过泥泞,沾满了沙泥。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灰色浅滩,阵阵海浪打上,沾湿了沙地后又快速退下。
    黎墨夕愣愣盯着眼前一幕,整个人像被雷轰到似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眼下他不是应该躺在黎家大宅中吗
    且这里除了海浪声和风声,一点儿人烟气息都没有,整片土地疑似只有他一人,他用力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事情,可不论他怎么努力思考,最后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他和姨母道了晚安,回房后望着床顶睡下那几幕。
    黎墨夕迈开脚步,顺着沙滩跑过一圈,发丝凌乱的沾在脖颈与颊面,让海风给吹的干涩杂乱。
    约莫一刻钟后他发现自己已奔回起始地,黎墨夕一面急喘着气,整副思绪混乱无比,眼下唯一能知的便是此处为一座海岛,且面积不大,可看这环绕四周的景色及深灰沙滩,一点人烟的气息也无,甚至没有半只船停靠,活脱脱的就是一处荒岛
    于是他念头一闪,转身急奔回方才的破旧屋房,一边大喊着希望有人能回应,可整座岛却只有他的声音回荡,伴随着不规律的海浪拍打声。
    那屋房连着四五间小屋,他一间间的用力拍开门,里头皆是严重的木头霉味,仍是无个人影。
    最后在末端转角处,有一处看似灶房的地方,他推开门刹那瞬间看见里头的两人,一个模样约十一、二岁,另一个看似更小,二人站在破旧的水缸前不知在洗什么。
    黎墨夕奔至他俩面前,抓住其中一童的肩头,眼眸震颤不以,无法控制音量的大声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那小童忙不迭地的愣住,只呆愣的傻望着他,神色同样惊慌可却没答话,半晌后便大力摇起头。
    黎墨夕拽着他肩膀两侧没放,又重复问了一遍。
    站在水缸另一侧的孩童蓦然开口“公子,他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黎墨夕猛地侧过头,看向对方“你们是何人这处岛又是哪里”
    小童答道“我在孤院长大,上个月被人领养后便一直住在这。”
    他指了指身旁的同伴,“他比我早来这岛上,可惜不会讲话,故我也一点东西都问不出,反正这就是个荒岛,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
    黎墨夕愕然道“那为何抓我而来”
    小童耸耸肩膀,而后摇摇头。
    黎墨夕脑中思绪飞快,连忙又问“抓我的人是谁与领养你们的人是否相同”
    对方依旧是左右晃脑表示不知。
    黎墨夕眼眸震争,不敢置信的望向灶房的台子,上头灰漆漆一片、破旧不堪,看的出此处应是久未人住,眼下他也不得不反应过来,有人趁着自己熟睡之际趁机迷昏,再将他流放至这岛上。
    思及于此,颤栗瞬间爬满黎墨夕全身。
    可对方是谁 又为何要这么做况且,他身在黎家大宅中又怎么会随意让人闯进一连串疑问不解,萦绕在他脑海。
    他松开孩童,起身又奔了出去,在沙滩上快步绕过一圈,鞋履周围已沾满了湿沙泥泞,但放眼望去,海面上只有层层雾气,茫不见影,连艘船只的踪迹皆无。
    黎墨夕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定下情绪,他拍掉颊面上的一小搓泥沙,打算先行去岛内环视一圈。
    只是一刻钟过去以后,他发觉这岛上似乎也只有方才那一排矮房,绝大部分的土地皆是树木灌丛,没有其他建筑,地面上皆是大把大把的枯枝散叶,就像小话本中形容的荒郊野岭般寂静可怖,远比百仙峰山脚下的杂草乱石更荒凉,小岛的最外围一圈环绕着大片深色浅滩,不管从哪一个方向望过去,海面皆是整团的雾气,整片茫茫。
    黎墨夕快奔了几圈后精神已然累极,便随地而落坐在沙滩上望海,心底还是一片难以置信,明明昨日自己还好端端的待在家中,与兄长姨母一同讨论中秋佳节的烤肉,如今睁眼却只剩一人,莫名被扔至荒岛上。
    他想着想着,因心绪波动的厉害,方才又跑上好几圈,身心已然俱疲,也还有残留被人下药的余阵,眼眸便渐渐垂下,低望着沙滩上一排排方才踩出的脚印,意识间越来越迷糊最后飘过脑袋的是远方山峰上,一抹深色的人影,将亲吻映在他的唇角,朝他低声说道“等我。”
    浪潮拍打的声响仍是不绝,并没有因为谁的伤忧而停下浪花,滩上少年已然疲惫至倒在沙上,一半的衣袍脏污不堪。
    --
    半天过后。
    黎墨夕缓缓转醒时,发现自己又回到最初的破旧房间里,鼻尖传来阵阵潮霉味。
    他慢慢的坐起身,发现衣衫已然换过,是一般街坊铺子能买到的衣袍,整件为素色、质地为粗,不偌他一开始穿来的黎家衣饰那般刺绣精致及舒适,虽他一向不重视穿,可带来的原物被换掉还是让他心头不适。
    黎墨夕望着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衫,此时心里也已有些底,虽同样是恐惧不安,可也并无第一次醒来那般惊惶失措了,于是他镇定的步下床,打算再去灶房一趟,外头天色已是黑漆一片,伴随着枯枝乱木,看起来与凶兽山内的景象有八分相像。
    他缓缓越过几间小屋,走至转角的灶房,这会儿里面只剩一个小童。
    是无法说话的那个。
    他张望了一会儿,发觉昨日和自己对话的另一人不在此处,便朝唯一的孩童问道“早些时候是你们扶我回房的”
    现下他已知道大家的处境相当,同样都关在这岛上,故是掳来的还是领养来的已无太大区别,况且他也已经冷静不少,于是语气便缓和许多。
    那小童无法开口,便点点头当作回应。
    黎墨夕又问道“另外那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人”
    眼前小童却面露惊惧,用力摇晃脑袋,双手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黎墨夕惊觉不对劲,随即放大音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再度摇了摇头,眼神也不敢瞧向他。
    黎墨夕蓦地一愣,刹那又反应过来,快声问道“他不在岛上了”
    哑巴小童这才应首,神情仍是惊恐,然后举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他,接着又比了比自己的嘴巴。
    黎墨夕双眼紧盯住他的动作,脑袋飞快运转,而后才颤声问道“难道因为昨日他和我说了几句话,所以就被带走了”
    那小童微微点头,脸色惧怕的望向他。
    黎墨夕面上血色尽失,瞬间便后退几步,哑巴小童年纪比昨日那孩子模样更小,此时神色充满恐惧,一副快昏厥的模样,以至于他自己不安之余也是于心不忍。
    他站在原地惦量了一会儿,接着便转身回至房里。
    眼下并不适合再继续对话,现在他已能确定掳他之人昨日也还在岛上,不只看着他将岛绕过一圈又一圈,还盯着他向两名小童问话,最后将有发言的那个孩童给带走了。
    带去哪里了下场是何他思及于此,已是眉宇紧蹙,面上也一片苍白,神情皆是不安,甚至弄不清楚对方是否还在附近监视
    黎墨夕压了压太阳穴努力想保持思虑清晰,将如今处境给厘清。
    这海岛距离金陵不知多远,他当下既然被迷昏,说不定船只是行驶好几天才到这,故也不一定就是两三天内的事情,只是对方掳他的原因是什么自己并未接任黎家的任何一处商铺,也才刚从百仙峰上休息完成回乡,身上并无任何特别。
    他不停的转着脑袋思考,蓦然间惊觉,两名小童与他来到这岛上的原因约莫大不相同,虽然都是被扔在这,可他两次见到对方都是在灶房,手边皆在做事。
    忽地房外响起敲门声,他开门之后,就见哑巴小童端着菜盘进来,放置桌上后朝他鞠了个躬,而后即快步出房,似乎一刻也不敢多待。
    黎墨夕望着桌上简陋的膳食,猛然间明白过来
    这小童就像是像是来料理他生活起居,或者还顺带监视
    总归看这样子,掳他之人准备的如此周全,短时间内应是没打算放他出岛了,可他就是不明白,此人图的是什么
    黎墨夕走到陈旧的木桌边沿,木碗中的膳点因是小孩子做出来的,故与一般膳食样貌差的极远。
    可他本就不怎么在乎色香味这种东西,有得吃便好,况且,自己眼下既无生命危险,既要想办法逃出小岛,至少也需储存体力,绝食这种手段伤己让敌,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于是他捧起木碗,囫囵吞枣般的咀嚼起来。
    半刻钟后,便食不知味的吃完东西,黎墨夕再度踏出房,迎着海风仔仔细细的在小岛上又绕了一遍。
    这座海岛确实不大,连画地图的必要都没有,将速度放慢行走也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绕完,他推想着应是掳他之人随意找了个无人烟的小岛,便直接将他安置在上头。
    方才在灶房他也看见许多未煮过的野菜和白米,虽然只瞟过一眼,可他记得那米的颜色白净,并无发黑及生虫,毕竟对方这般宛若囚禁的方式,定是会定时上岛补充米粮,不让人饿死。
    而他找遍了四处都不见他的灵剑,可并不感到意外,既是囚禁又怎会留有武器给他,黑土定是被收走了。
    天色渐渐暗下,岛的另一头一片荒芜,黎墨夕便顺着原路一路回至矮房。
    上岛的第七天清晨。
    某日早晨,他蓦地听见房外头有脚步声,他已经将哑巴小童的作息弄明白,除了送膳时间,对方是完全不会靠近他的房间,像是怕极了与他有接触,第二天便会消失无迹那般。
    他瞟向桌边刚被吃净的木碗,更加确认此步伐声响并非孩童,于是整个人便瞬间提高警戒,想出房确认,可他才动了两步未至门边,窗边却忽地飘进一阵白稠烟雾,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好黑。
    黎墨夕转醒时,瞬间的想法便是这句话。
    接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眼上被绑着黑布,想伸手拉扯之际,蓦地发现他连手脚也让人擒住了,正四肢大张的被绑着,口中甚至被塞了一团湿布。
    身躯被钳制的恐慌让他心头忍不住发颤,且只要自己稍稍一挣动,身体便是一阵酸软,完全使不上力气,脑中倏然想到阖眼前的那阵白雾,应是里头带了让人昏迷的成分,膝盖上也传来阵阵疼痛,约莫是自己昏迷瞬间摔倒在地造成。
    可最让他惊恐的是
    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且在近处。
    黎墨夕发不出半句音,揣着满心的惶恐不安,忽地一边手腕被人用力握住,对方指尖压在他皮肉之上,接着便是一阵锐利的刺痛,那人用刀划破了他手背,他甚至能感觉伤口处争先恐后淌出的鲜血,滴落至手腕,而后再落到床面上。
    此处并未伤及命门,在他紧张困惑之时,蓦然间手背上传来一股黏腻的蠕动感,仿佛有东西在爬,细细小小的脚缓缓爬过他皮肤,引起一阵骚痒颤栗,接着便是他伤口处一疼,有物体钻热的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心感瞬间自黎墨夕头顶生出,贯彻全身,直到脚底。
    虫子入体,并不难猜。
    那人在对他下蛊
    思至于此,一阵反胃感随即从黎墨夕胃中涌出,他下意识的想干呕,可嘴却被湿布塞着无法动作。
    蛊虫入身便后无感,只有一开始钻进伤处的疼,室内空气宛若禁止那般,黎墨夕不知对方到底在等待什么,此时他不仅发不出声,甚至使不上力,心中满是惊骇恐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因惊惧而精神耗尽之时,忽地他手背上又是一痒,似有东西在钻,他才惊觉过来,是那虫子从他伤口处爬出,冒出伤口的一瞬间又是一疼,他蒙在黑布底下的眼眸也猛然瞪大,接着黏腻感又没的消失,虫子被人给拿开了。
    他猜测外头天色应已是暗下,此人也在他床边待了整整一天。
    好一会儿,他便听见桌椅移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慢慢的离床越来越远,最后是喀搭一声,门扉落上,鼻尖又传来与上午白烟相同的味道,黎墨夕脑袋越来越胀,又挣扎未果,不得不随着迷烟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
    再度醒来时,已是隔日清晨。
    屋内安静无声,桌面上摆着木碗,不知是哑巴小童何时送来的膳食。
    他下意识的撑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束缚已解除,手背伤口也已上完药,黎墨夕随即明白过来,对方应已离开小岛。
    他下榻之后直接步至灶房,见到哑巴小童便蹲至其身前,问道“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那小童点点头,神色依旧畏畏缩缩。
    黎墨夕不希望他担心害怕,便伸手拍了拍他肩,说道“谢谢你,上药上的很细心。”
    见对方稍稍松下紧张之后,他又继续说道“昨日那人就是从孤院领养你的人对吗他已经离开这岛了吧”
    哑巴小童迟疑了半晌才微微点头。
    黎墨夕确认过人已离岛,便更放心的与小童问话。
    他心想着这孩子虽不能说话,但也能比手画脚示意,便说道“你看过他实际的模样吗年纪约莫多大”
    那小孩几乎是在瞬间便摇头,接着用手掌在脸前捂了捂。
    黎墨夕反应过来“他带着面纱面具”
    孩子点了点头,接着露出思考状,半晌后便伸手指了指自己耳朵,捏了下耳垂。
    黎墨夕见他动作心中即了然,马上追问道“他带着耳饰”
    小童快速应首,或许是怕自己透漏的太多,瞬间又散发着不安神色,黎墨夕便站起身,不再逼问。
    他一面深思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一面走至外头灰色沙滩。
    既然带着耳环,那十之有九是个女子了
    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曾和哪个女子有过接触,甚至是有冲突过节,脑中连一个名单都无。
    他随意的坐在潮湿滩面,身上衣服仍是上岛之后换上的素色粗衣,他房里每日皆会出现一套洗好的衣衫,约莫也是那小童负责料理的。
    他一面思索着虫子之事,一手压在腹部上头,眼下他终于弄明白对方囚禁他的原因了。
    便是蛊虫入体
    只是下的是什么蛊,什么用途他并未得知。
    他从前听闻蛊虫入身后,虫子都是待在体内不拿出,可他很确定那虫子昨日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了。
    黎墨夕一想到那触角在他皮肤上滑过的软腻感觉,浑身又是一阵疙瘩。
    太多问题无法解释,让他无所适从。
    眼下唯一能留意的,便是那阵白烟,倘若他下回能避开这点,即使目前身上无剑,可奋力一搏说不定也有机会。
    眼前忽地一阵大浪打来,黎墨夕视线便顺着瞥去,海面雾气仍重,丝毫看不见家乡的位置,甚至没有任何指引的灯光方向。
    一片茫茫。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每日固定在床侧壁上画痕,当作计数日期,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这荒岛已默默待了一个多月,而那人却也未再来过。
    他天天都绕岛好几圈,想着办法逃出,可不管是何时晨、不论天色早晚,此岛周遭皆只有茫茫无际的海面,连一艘靠近的船只都没有,像是被遗忘在寂静的大海中央。
    黎墨夕曾考虑下水查探,可这座岛孤立此处,不知离下一个岸上有多远,他虽然谙水性,但依照这处浪花凶猛的势头,拍在滩上时卷走的大片泥沙,大概游不过十尺便会被卷至海下。
    就这般又过了好几十天。
    某日开始,他蓦地又觉得头脑有点昏胀,这般感觉持续了几近三天,直到第三天后的夜半,当他被房内声响惊醒时,发现自己竟然又再度被钳制住手脚,手背上的痛感也因清醒而传至脑袋,应是方才已被划破,这会儿蛊虫应已入身一阵。
    黎墨夕嘴里同样被塞了湿布,浑身酸软使不上力。
    这次过程也和上回一模一样,隔了近半天的时间,在他二次昏迷前又感到手上软虫爬出伤口,然后意识即陷入黑暗。
    如此这般日子持续了六个月。
    对方一共来了岛上三趟,每两个月一次。
    除了第一次是用白烟让他昏迷,后头几次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每到月底两三天他便会昏昏欲睡,接着清醒后便是四肢被缚,等着蛊虫出身。
    在对方第三次离开之后,留下了另一小童,年纪约十岁出头,脑袋似乎不太灵活,可也是能干活儿,还提了一布袋的书籍扔至他房内,黎墨夕便趁着送善的时间向哑巴小童问话,看对方的手势,应是那人留下的。
    而哑巴小童也因有第二人上岸之故,逐渐不敢与他对眼和互动,约莫也怕另一名孩童告状。
    那麻布袋里的书册都是一般的话本故事,他望着整袋的书,心情愈发沉重坠落。
    大量的书籍,与第二名小童的出现,他能隐隐感觉,对方是要将他长时间的软禁了。
    这书十有七九是怕他无聊至极做出危及生命的事,故意拿来吊着他,给他点希望却又不放人,甚至派人帮他料理三餐,便是要他性命无虞。
    可黎墨夕本就不是丧气之人,若能多活一天他便不可能会选择自缢。
    他将那大袋书拖至床边,随便翻翻好歹有聊胜无聊,既然对方固定两个月上岛一次,一年也有六次的时间,总是有机会,他不相信他逃不出去
    --
    此时的金陵城中。
    距离黎墨夕失踪已半年,各家搜寻的动作皆已缓下,这半年里顾家和黎家皆投入了极大量的人力在寻找,穆加和裴家也花了不少心力,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后顾黎家便在各城习剑堂中留下指示,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或可疑线索定要立即通知。
    而各世家出动大批弟子找人,所带来的影响便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此事,顾子深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越多人帮忙,越有机会找到人,尤其百姓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达的比什么都快。
    于是顾子深便将黎墨夕外貌、身形、身高、佩剑等特点都发布出去,让各城都收到消息,方便百姓们按图索骥的找人,导致这一阵子茶楼里,书坊间,小摊上,猪肉铺市井小民间相互见了面,便问上一句有没有看到大家在找的那少年,街谈巷议都是以此事为焦点。
    顾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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