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告诉灵玉常久是有些顾虑的,灵玉性子太直爽,常久怕她一不留神就会说出去,但张良说灵玉早晚会发现她是女子这一点,不如主动告诉她,对她的伤害更小一些。
    “伤害”常久不解,也不至于说成是伤害吧。
    张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常兄没有看出,灵玉她对你有些依恋么”
    许久,常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无论是知道她女子身份之后的灵玉,还是那夜之后的将军府,都表现得毫无异样,除了灵玉曾扯她衣服“报复”她隐瞒了自己,后来却笑着说“这样也好,往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交换心事了”之外,其余均是一派安宁祥和,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未来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既然什么也没发生,常久索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她心里清楚,无事是不可能的。
    朝堂内外各方势力一直暗流涌动,姬无夜也定然会为了他的野心再次整出幺蛾子来,又不如说,此时的韩国直至覆灭的那一天,已经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安宁。
    愈是平静的海面,深处愈是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在年初的时候跑到鼎食府吃大餐,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拿着张开地给的银子偶尔犒劳一下自己就是一件开心的事。
    彼时的七国还未有元宵节这一节日,这让常久或多或少有些遗憾。不过她后来想通了,自己跟自己过呗。
    在鼎食府门口的时候,常久无意间抬头看见墨鸦和白凤,两个人一黑一白站立在高高的屋顶,颇有冷眼俯瞰苍生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她逐渐开始在意他们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能看见从天空中掠过的一道身影,有时是墨鸦,有时是白凤,有时是其他人,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姬无夜在派人暗中监视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估计有被害妄想症,为什么要提心吊胆纠结这么多。
    她对张良说,“大不了就是一死”,话都放出去了,不能怂。
    于是她朝对面屋顶的两个人指了指鼎食府的二楼,又做出口型问“吃饭吗”
    一个人吃饭果然太寂寞了啊。
    鼎食府的二楼是中间空的环形设计,人少环境好,从座位上能够纵览一楼的景象,一楼之人却望不清楚二楼的情况。常久走上二楼的时候,发现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已经坐着两个人。
    不用猜就知道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常久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今晚小弟我请客,两位大爷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可以吃的”墨鸦偏过头来配合她。
    “我最喜欢的一道菜,也是我每回必点的一道菜是,碳烤山鸡。”常久笑眯眯道。
    “山鸡也就只有你会喜欢这种食物。”白凤挑眉,一脸嫌弃道。
    常久不乐意了“这位大爷,恐怕你对烤山鸡有所误解,烤山鸡可是一种很有追求的食物,不止我喜欢吃,大家都爱吃。”
    “哦”白凤扫她一眼,“除了你,还有谁喜欢吃”
    常久十分想告诉他,天明爱吃啊,未来的墨家巨子,剑圣盖聂唯一传人,天明小朋友爱吃啊,可她不能说。于是她噎住了。
    白凤脸上挂着一丝兴味等她下文,无奈常久只能向墨鸦求救“墨墨鸦”
    她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墨鸦,惹得墨鸦禁不住笑了,用手掩嘴移开目光“说不定,我也喜欢。”
    胜利。常久一下子收回可怜巴巴的表情,“哈哈”两声,桌子一拍“小二,点菜”
    白凤给了墨鸦一个略显鄙视的眼神,后者不在意地笑了笑。
    “常兄今日好像很高兴。”
    扒着碗里的饭,忽然听见墨鸦这样说,常久停下动作,“嗯,是挺开心的。”
    “因为何事开心”
    “嗯没什么事,就是开心。”常久想了想,露出一个自认为灿烂实际上充满傻气的笑容。
    说不定只是因为这阵子没有发生什么事,让她能够得到短暂的安宁,说不定是因为今晚吃饭有人陪着,感觉饭菜都格外的香。
    正说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冒昧打扰,请问在下可否与几位同桌就餐”
    常久回过头,一位衣着朴素无华,五官端正,看上去有礼有节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身后。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施了一礼,迎着三人的目光道“打扰三位十分抱歉,实在是此刻上下楼座位皆已坐满,只有这里尚余一处空位,不知在下能否与三位同席”
    “哦”常久拖长了音调,拼桌啊。她朝四周围打量一圈,确实坐满了人,很难发现空位。
    这样也没有办法啊。常久正打算开口,却听墨鸦道
    “不凑巧,我有个习惯,从不与不认识的人同席。”
    呃常久愣了,朝墨鸦望去,你在说什么。墨鸦没有理她,只带着颇感遗憾的笑容看着那名男子。
    男子刚想开口,又听白凤淡淡接道“没有位置,换一家就是了,何必非要在这里吃。”
    “”
    喂喂,怎么回事,没看到人家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吗,常久脑门挂下黑线,伸手将满脸尴尬地站在那儿的年轻小哥拉过来“他们跟你开玩笑呢,没关系的,一起坐着吃吧。”
    “如此,那就多谢了。”男子仍旧有些腼腆地坐下,向常久微微点头一笑表示感谢。
    常久摆摆手“没事儿。”低头接着吃饭。
    她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白凤同墨鸦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均在对方的神色中看见一丝无奈。
    脚步轻盈,走路无声,必是身怀武功之人。
    右手的厚茧,乃长年握刀所致。
    主动接近,意欲不明。
    他们两人一齐看向正在回答男子问题的常久。
    “未请教兄台姓名。”
    “唔,我姓常。”
    “原来是常兄。”
    只有这个白痴。
    “在下姓井,单名一个胥字,”男子自我介绍道,又面向墨鸦和白凤,“还未请教这两位的姓名。”
    常久偷偷瞄两人,她估计他们不会说。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这是白凤。
    “无名小辈,阁下无需放在心上。”这是笑眯眯的墨鸦。
    果然,唉,这两个人警惕心这么强,一定没朋友吧,常久默默地想。
    见井胥再次被堵哑,常久心中升起一丝同情,安慰道“没事,他们俩一直都是这样,不用在意。”
    “啊是。”井胥有些发怔地附和道。
    “说起来,听阁下的口音并非本地人,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墨鸦忽然问道。
    “在下一路自南阳过来,不久前才到达新郑。”井胥道。
    “据闻南阳已被韩王献给秦国,你从那里过来”白凤正眼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含有探究之意。
    “是啊,南阳已非韩国国土,在下不愿见到秦国率兵进入城池的场景,故而先一步离开南阳。”
    说起此事,井胥面上浮现出伤感之色,似乎回忆起令人不忍的事情,弄得常久在一旁听着都不好意思起来。
    韩国灭亡在历史上是一件很快的事,眨眼间一个国家就消失殆尽,不复存在。后人均知晓,秦将会统一六国,始皇履至尊而制六合,天下尽归秦土,然而在那之前呢,六国百姓无处安放的家国之心,仅成为遗落在宏大历史中无人知晓的孤魂吗
    一时间,桌上四人均不再言语。
    “对了,听说过几日城内会举行祭祀典礼,是专门为百姓所设的祭拜谷神和土神之日,几位可有兴趣前去观览”井胥道。
    “祭祀典礼”常久脑袋转了转,话说这时候的人们好像都喜欢搞这一套,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都喜欢每隔一段时间祭拜一下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她还一次都没看过,“是什么时候”
    “据说是在三日之后,常兄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一同前往。”
    “好啊,我有兴趣”
    “常兄。”身侧一道声音把常久叫回来,墨鸦笑着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肉,“多吃菜。”
    常久眨了眨眼,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墨鸦。
    “少说话。”墨鸦笑着道,笑容中带着威胁一般的凉意。
    “哦。”常久缩了缩脖子,搞不清又是哪里惹了这位大爷。
    并非常久没有警惕之心,她能够感觉出墨鸦和白凤对井胥的防备,她也没有要将三人往一起凑的打算,而她自己,吃完了那顿晚饭,也不预备再与井胥见面。
    只不过,井胥在饭桌上说起的祭祀典礼她是真的有兴趣,于是三日后她和灵玉还是偷偷溜出府去参观了所谓的祭祀。
    祭祀本身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人多看个热闹,这是看完之后常久得出的结论。
    巧的是,在祭典结束之后她又碰到了井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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