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穿裙子,长开以后,麻烦接踵而至。
    先是被镇上的恶霸看上,后来举家出逃,半路撞上马匪,爹娘惨死在马匪的刀下,而他也被贼头子看上,眼看就要被玷污之际,红衣的剑修翩翩而下。
    明明和鲜血是同样的颜色,忘水却从燕容意身上感受到了暖意。
    那是说书人口中,从天上下凡的仙人。
    燕容意当然不是仙人,他路见不平,忍不住出手。
    年幼的忘水见燕容意将剑送入马匪的咽喉,非但不害怕,心里还翻涌起了无尽的快意。
    “有意思。”燕容意收回芙蓉剑,剑身不染纤尘,见半大的孩子不哭也不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起了怜惜之心,“不怕吗”
    忘水说不怕,还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怕就好。”燕容意随手做好事,还是有点担心吓着凡人,将孩子救出来以后,又开始犯愁,把孩子放在哪里好。
    忘水人小,心思多,扯着燕容意的衣袖不撒手,一会儿喊头疼,一会儿装晕,最后竟然跟着燕容意回了浮山派。
    燕容意蹲在山门前,对着山门前的巡逻弟子,一筹莫展。
    最后还是巡逻弟子先反应过来“大师兄,咱们可以测测他能不能修行啊”
    燕容意猛地一拍头“对啊”
    假设忘水能修行,就可以住在山上了。
    于是弟子们兴冲冲地去请长老,亲自为忘水测试,结果忘水不仅能修炼,还是个好苗子,上山没几年就成为了白袍弟子。
    这只是燕容意修行生涯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早已将忘水的来历忘得一干二净,但却直接让忘水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要追随大师兄的脚步,扫平天下的不平事。
    稚嫩的誓言被时间磨平,世间那么多不平事,忘水哪里管得过来唯有追随燕容意的脚步这一项,他从不敢忘。
    “大师兄修为高深,区区一朵朱砂莲,怎么伤得了他”忘水此话说得古怪,唯有对他一心一意的白霜没听出异样,还点头附和,“不错,大师兄的剑法比几位长老都厉害呢。”
    正说着,一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关凤阁的弟子偷偷摸摸地从白鹤身上落了下去。
    东方羽虽然说了不插手朱砂莲之事,但他身边的弟子不服气,望着衣摆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趁着燕容意与巨蟒斗法之际,跳下了白鹤的脊背。
    他招来一只通体雪白的苍鹰,悄无声息地滑落到阴影里。
    没人注意到他,除了巨蟒。
    巨蟒黄绿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玩味,看出了人修内部的暗流汹涌,舍了燕容意,转身向着白鹤冲去。
    这下白霜等人也不得不出手,凛冽的剑光向着巨蟒飞去,不过瞬息间,秘境中乱做了一团,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关凤阁弟子咬牙不出声,直到巨蟒在各位修士的围困下,露出疲态,才猛地化为流光,向着朱砂莲飞去。
    一起来秘境中修炼,凭什么将机缘拱手让给浮山派的剑修
    不公平,不公平
    他眼底流淌着浓浓的贪婪,仿佛实现了自己拿到朱砂莲以后,修为一骑绝尘,成为新一任关凤阁大师兄的美梦。
    “不好”燕容意最先察觉出异样,拉住身边的忘水疾步后退,可白霜和白柳离他太远,又靠巨蟒太近,电光火石间,没法施救。
    轰
    一股堪称摧枯拉朽的气浪将秘境中的弟子齐刷刷地弹飞出去,哪怕是身为故事主角的燕容意也没有幸免于难。
    短暂的眩晕过后,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被他护在身下的忘水完好无损,只是还没回过神,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他又去看白霜,然后心无限地下坠白霜抱着毫无声息的白柳,呆呆地坐在地上,连本命飞剑掉落在一旁都没有在意。
    神识中的灼热不知何时消散了,冥冥之中,剧情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
    燕容意踉踉跄跄地扑到白霜身边,捏住白柳的手,惊觉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继而看见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衣摆。
    “大师兄,都怪我都怪我”白霜嘶哑的嗓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忍着泪,颤颤巍巍地抱着白柳起身,“当时巨蟒是向我咬来的,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白柳挡在我面前”
    “别说了。”燕容意的手比白霜颤抖得更厉害,他甚至不敢去碰白柳衣摆上的血,可是白柳在弥留之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盛放的莲花递到了他面前。
    少女脸上的执法者面具已经沾满了血迹,依旧遮不住她含笑的眼眸“大师兄我我给你拿来了”
    燕容意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寒冰冻住了。
    是我。
    都是因为我。
    就是因为我是主角
    燕容意浑浑噩噩地御剑,和师弟们一起将白柳送回了浮山派。
    可纵使是承影尊者,依旧无力回天。
    巨蟒咬穿了白柳的丹田,还震碎了她的经脉,承影尊者能做的,只是将她的魂魄禁锢在残破的躯体内,让她在人间再停留两三日罢了。
    白柳最后的日子,燕容意没敢去看望。
    他每次站在白柳的窗前,听着少女故作轻松的话语,就恨不能丹田破碎,筋脉断裂的人是自己。
    他甚至尝试着说出“剧情”和“主角”的事,可每当他动起念头,浮山上的雷云就开始快速聚拢。
    他不怕天雷,却怕有人因为自己引来的天雷,像那只差点化出人形的仙鹤一样,到死也不知道代表天道的天雷为什么要他们的命。
    最终,燕容意还是打开了自己逃避许久的剧情。
    那上面果然写着,燕容意陷入秘境,获得朱砂莲。
    他的眼睛模糊了,那哪里是剧情
    那是他的师妹的血
    可最令燕容意恐惧的并不是剧情,而是他身边的人。
    连白霜都安慰他“大师兄,白柳的事都是我的错,你无需自责。”
    燕容意面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意“是吗”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沾满了鲜血。
    只是你们不知道。
    可我自己知道。
    “是。”白霜疲惫地闭上双眼。
    这位曾经话最多的少年剑修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身上迟迟透出了成年人的疲惫“大师兄,以前上早课和晚课的时候,长老们说过,修行之路艰辛,不仅仅难在修身,还难在修心。”
    彼时,他们无忧无虑地在课上打闹,以为长老看不见,偷偷将写满废话的纸片幻化成纸鹤,互相传递,然后在下课后,嘻嘻哈哈地奔去太极道场练剑,却全然读不懂长老眼中的悲悯。
    修行是一条孤独的路,在这条路上,每一个人都注定失去,直到孑然一身。
    年轻的修士现在不懂,未来也会懂。
    如今的白霜懂了,他抚摸着剑身,自言自语“早知如此,我就让白柳去炼丹不当什么执法者,老老实实地在浮山上炼丹也好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燕容意心口又是一震,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他可不就是“早知如此”吗
    可早知如此又有什么用
    白柳还是死了。
    燕容意咽下一口腥甜的血,目送白霜离去,表面还像原来那般沉默寡言,唯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
    浮山上春去秋来,白柳死去带来的悲伤逐渐淡化,连白霜都重新来到洞府前,和燕容意修炼,唯有燕容意像一具行尸走肉。
    而凌九深看出了徒弟的异样,等无人时,攥住燕容意的手腕一探,锋利的眉彻底拧紧“你不要命了”
    燕容意毕恭毕敬地跪在凌九深面前“徒儿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给师父添麻烦了。”
    凌九深最见不惯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怒火中烧“你明知走火入魔,为何还要继续练剑”
    燕容意一板一眼地回答“徒儿身为浮山派的大师兄”
    “住口”凌九深怒火攻心,漆黑的道袍高高扬起,眼看手掌就要落在燕容意的脸上,又堪堪停驻,“你是想气死为师吗”
    燕容意垂头不语。
    凌九深知他因为白柳的死自责,却没想到他自责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心里升起的恼火居然还有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酸涩。
    凌九深强压下怒意,将燕容意拽进怀里“容意,我等修士为何修行”
    他茫然地摇头。
    “因为我们妄图与天斗”凌九深冷笑着凑近燕容意,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妖艳的面孔,“有些人斗赢了,有些人斗输了,你觉得是命吗”
    燕容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被凌九深“与天斗”的说辞震醒了。
    是啊,与天斗
    燕容意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重新迸发出光彩。
    “你若是执着于白柳之事,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白柳阻碍你前行。”凌九深见他醒悟,语气稍软,“不过你们一起修行多年,师兄妹之情深厚,在所难免。”
    “你只要记住,自己是谁便可。”
    他是浮山派的大师兄。
    他是燕容意。
    他不是什么天道定的“主角”。
    燕容意徐徐回神,惊觉自己与凌九深靠得太近,早已超出师徒应有的范畴,立刻红着脸跪下“师父,徒儿知错了。”
    凌九深将双手背在身后,不满地摩挲着方才碰过燕容意的指尖“还有一事,需你出面。”
    “执法者又多出了一位空缺,你心中可有人选”
    燕容意闻言,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少年。
    “开阳长老的弟子殷勤,徒儿觉得是个好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燕容意拼死救白柳的根本原因
    等会儿会修改一下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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