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皮包子,就着庐州云雾茶用了小半个。
    半晌,又走到走到黄花梨透雕西番莲纹镜台前,瞧见自己的双唇毫无血色,有几分憔悴难看,便伸手在胭脂盒子里挑了一点,和水划开,稍稍涂了点。
    不过顷刻的功夫,就恢复了艳丽至极娇美无匹的模样,只是因她面容过白,眼睛微红,倒还是显得不太正常。
    “让他睡在别院却不合体统,且若让人知道了,传出去也不好听”苏妙真自言自语,换了身小毛衣裙,提起角落里的粉纱灯,裹上鹅黄玉棠富贵湖绸貂鼠披风,也不叫人,推门一看,便冒着夜色出院,往北院而去。
    没走几步,穿过花园行到瀑布跟前时,因瞧见假山旁的云铜柱暖榭里灯火通明,十锦槅子门半掩半闭,从上面糊的绯色香云窗纱里能瞧见里头来往的衣香鬓影,窈窕身姿,她不由脚步一停。
    苏妙真当心听着里头传来的男女谑浪之声,疑心顾长清或许可能在内“去傅云天的北院肯定要从这里经过”
    苏妙真正在犹豫不决间,只听吱呀一声,有人娇笑着奔了出来“世子爷可饶了奴吧”映着火光,正是一打扮得风流妩媚的行院女子跑了出来,倚门站着。而里面仍有男女调笑之声,虽辨不出哪个声音是哪个人人,但也听得出至少有两个男子。
    这美人鬓斜钗坠,衣裳散乱,露出小片,正气喘吁吁地扭头,扶着门槅子往暖榭里头张望,咬了帕子吃吃笑着。
    苏妙真见此情形,哪有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太傻,他说去傅云天的院子歇息,你就真信了”
    霎时转身,就要自行回房,然而还没走开几步,却听得一人冷冷出声道“你站住。”而那美人亦是笑道“这又是王府里哪位姐姐”
    苏妙真身子一僵,要装听不见埋头离开,却听得宁祯扬咬牙切齿地斥喝起来“你深更半夜不守在房里,又是要弄什么鬼”
    苏妙真心中极烦,深吸一口气,想要转身骂回去,又不愿出声让顾长清听见,她提了灯笼,仍是要快步离开,听得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怎么了祯扬,是景明那不解风情的傻子来了”
    苏妙真听得此话,立时脚步一顿。她慢慢转身,果见得檐下只站了傅云天和宁祯扬,而方才说话的那美人似被宁祯扬给打发进去了,更将暖榭的漆红木门给关得严严实实,倒瞧不见里头的情形动静。
    宁祯扬一出暖榭,打眼就瞧见要默默离开的苏妙真,当时就心中冒火,暗骂她半点妇德也不讲,深更半夜竟然独身往花园子里逛。他连叫了两声,却没把人喊住,更是怒极。
    见她慢慢转身,他亦下阶走近,隔开三步,张口就要叱骂教导眼前的她,却就着灯光瞧见苏妙真玉脸雪白,杏眼泛红,竟似哭过的模样。登时一怔。
    宁祯扬看过眼前人爱笑活泼、柔顺恭敬甚至发怒懊恼的样子,却唯独没见过她此等哀婉楚楚之态,故而此刻他不免心中一动,皱眉沉声问“你怎么哭了谁惹了你”
    苏妙真紧了紧身上披风,隐隐约约听见暖榭里的女子说笑声,心中不耐厌恶,轻轻吐了口气,压下怒骂眼前人的冲动,淡淡道“多谢世子爷关怀,妾身就是风大让沙子迷了眼睛。”
    宁祯扬一脸阴沉,她镶着金钱牡丹花滚边儿的袖口里露出一方绣帕,他指着这方皱巴巴的帕子“你当我是傻子么”说着,因觉自己语气过重,他便又竭力压下火气,柔下神色。
    宁祯扬看向苏妙真低声道“若是王府的下人姬妾里或是外头叫来的女戏女伎里有谁冒犯了你,或是惹你伤心,你不必委屈自己,尽管开口说,孤自然会替你讨个公道”
    苏妙真听得“女戏女伎”四个字,顿时脸色一变,手中粉纱灯“啪”的一声坠落下去,打在她所穿的遍地金扣花白绫绣鞋,继而滚落到青石板上。
    宁祯扬见她面色虽越发惨白,却半分不觉疼痛,点漆般的双瞳里含着难以言喻的恼恨,正直直瞅着他。宁祯扬虽不解其然,也不由俯下身去,在她脚边拾起那细纱灯。
    他看着她紧紧抓住翡翠撒花缎面银鼠皮裙的雪嫩柔夷,手一颤,险些把灯又摔了回去,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看向偏过头正发着呆的她,在心中暗暗筹措着劝哄言辞。
    突地,苏妙真却扭过脸来,朝他冷冷一笑道“若不是世子爷出门赏个枫叶,也要叫上吴郡名妓作陪,我至于这会儿伤心么”
    “你厌烦我,就千方百计地带外面的女人服侍我夫君,要让我夫妻二人离心离德,这会儿倒来装善良,问我为何难过”

章节目录

荣华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妙妙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妙妙周并收藏荣华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