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缀锦。
    傅绛仙瞅着那坠落的花瓣,低声道“你,你的确是个好人,还很聪明”
    话没说完,就见苏妙真拍拍手,背手踱步道“怎样,还是被我这种不计名利、出尘脱俗的人给感化了吧,这就叫听我一席话,顽石也点头”
    傅绛仙绝倒,猛地抬头看过去,哼出一声“放屁骂谁是石头呢”
    苏妙真置若罔闻,笑了笑,离开木香棚下,走向正堂,拾阶而上,这回却清声道“事不过三,傅姑娘,这是第二次了。”
    傅绛仙茫茫然,又有些心慌,觉得那不是好话,在后头对着她的背影喊“什么第二次”
    苏妙真一径步到堂内,人影都不见。
    傅绛仙忙也从木香棚下跑过去,进堂只见傅夫人与王氏极是亲厚地握着手,二人正亲亲热热说话,很有摒弃一切前嫌的模样。
    而苏妙真已然斟了两盏茶,因无丫鬟在内伺候,她蹲身亲手奉上,话里带了些俏皮“给二位奶奶见礼,二位奶奶用茶。”
    送走傅绛仙母女,苏妙真松口气,想躲回房,被王氏叫住。
    王氏请出来赵家三位主子,好生招待茶水果子,赵夫人在后堂听得外堂嘈杂不休,还以为出了大事儿,一回来便拉着苏妙真问道“傅夫人可是误会了真姐儿什么,怎么刚刚气势汹汹地便过来了,还张口就要找真姐儿。”
    王氏走到赵夫人身边,两人并肩站着,打着哈哈把苏妙真叫到跟前来,道“不过她们小孩子玩闹,傅家姑娘告了刁状,惹得傅夫人误会,好在一切是尽好的了,傅夫人是个明理人,一听是傅家姑娘的错,立马还给我们真儿褪了一双上好的鎏金嵌宝翡翠镯子来戴。”
    说着,一把扯了苏妙真的手,抬给赵夫人看。赵夫人仔细瞧了一眼。笑道“真是上好的水种,雕工也好得紧。我就说,真姐儿怎会莽撞地犯下错事,得罪了傅夫人呢。”
    赵夫人似有非无地往苏妙真身后撇过一眼。
    苏妙真察觉,知她背后站了赵柳二人,想了想,立时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多半是柳娉娉在后堂跟赵夫人搬弄了些是非,说她犯了什么错处。
    她心里一哂,庆幸自己早吩咐人把赵家的三位主子看牢在后堂,更让人带去小乐伺候丝竹琴筝。否则这柳娉娉肯定觑空寻机,出来偷听墙角。这还只看了个开头就回去乱上眼药,若再让柳娉娉听了只言片语回去,可不得传出好大一场谣言
    也幸而王氏与傅夫人合计得好,除对了说辞,傅夫人还专门留了一对镯子给苏妙真,就是怕赵夫人疑心苏妙真哪里不好,惹得傅家找上门来。果不其然,赵夫人一见这双镯子乃傅夫人所赐,就面色微松,放了心。
    王氏又与赵夫人叙了些往庙里舍豆子添香油的事儿,见日头沉了,又恐赵夫人要走,立时便让传饭,在侧厅摆下。婆子丫鬟们伺候着吃过,王氏又拉着赵夫人,二人坐在正房炕上,说些家常闲话。
    赵盼藕不住地往侧厅外看,撩发整衣,忙活个不停。苏妙真瞧见,估摸着她多半是望着苏问弦,心内好笑今儿是官舍武举的第一天,苏问弦肯定得在兵部忙到天黑才能回来,赵姑娘这番柔情蜜意,苏问弦算是见不到喽。
    赵盼藕坐立不安,寻着由头,往二房院里直转悠,在院门口立了半日,见没个人影,只好丧气回来。和柳娉娉一起扶着窗,二人看晚霞,又过半日。
    赵夫人见天晚了,便不多留要家去,王氏再三挽留“怕什么,夜黑就让我们伯府的人跟一堆送去,总不会把你们三个弄丢。”
    赵夫人笑道“倒不是这个,今儿越北在校场初试,这官舍武举虽说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做娘的,也得着着紧,回去问问。且今儿已然叨扰了一下午,也是累你烦了。”
    王氏假意嗔道“这见外的话可不要再说。”
    便领着苏妙真送赵府三位主子出到二门,才回房歇息,丫鬟们过来掌灯,又伺候着净手喝茶,王氏歪在炕上,留了苏妙真苏妙娣两姐妹坐在炕下小杌子上,三人说话。
    苏妙娣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王氏应付道“不是大事,傅家那丫头和真儿拌嘴,傅夫人还以为真儿怎得那傅姑娘了。”
    苏妙娣秀眉一蹙,道“依我说,别让真儿与那傅姑娘来往了,我瞧着次次真儿都受那傅姑娘的气,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凭甚么她比咱们真儿高出一头来。”又看向苏妙真,道“以后再见了她,就绕道走,可不许好性儿了。”
    王氏拉着苏妙真叹了几回气,半晌方道“你姐姐说得有理”
    苏妙真见王氏面上仍有些忧心烦闷,埋进王氏怀里“哪里有那么严重,傅绛仙她虽然脾气大,但顺着毛哄还挺好哄的,而且每一次都是我占了上风,只有她先低头赔礼的。绛仙她又是侯府的独女,现在还不用嫁给不成器的皇子,傅家没了顾忌,只有更宠更爱她的。我不想为了自己伤两家和气,再说,哥哥和傅家小侯爷相好,没有我反而和绛仙处得糟的。”
    苏妙真抬起头,晃晃手上翡翠镯子“还有还有啦,我巴不得傅绛仙这么多来几回,那么傅夫人次次都得送我些上好的首饰,娘就省下银子了。”
    这话一出,王氏噗嗤一笑,戳戳她的脑门,道“你这孩子,总说这种见钱眼开的话,我是哪里亏了你不成,养成了个这么贪财的性儿。”
    突地,苏观河进房来,身后跟着苏问弦。苏观河哈哈笑道,望向王氏“在廊下就听见你说咱们真儿贪财吝啬,怎得,她又惹什么事儿,让夫人生气了”
    王氏一笑,不好讲明,随口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招呼着丫鬟们送来茶和手巾。
    苏妙真陪着苏观河王氏在上房又叙了一回天伦之乐,瞧见时辰不早,记得还得练字,就先行告退回房。
    一回院子,绿意蓝湘诸婢也都涌上来,打听到底下午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妙真含含糊糊敷衍过去,让她们把书房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收拾到耳室来,自己好练字。绿意蓝湘一听她要用功,哪能多耽搁,不一时就办了来,把耳室点得灯烛辉煌,犹如白昼。
    苏妙真坐在罗汉床上,便沉住心,趴在罗汉床的案几上,下功夫很练了一张。
    她写完最后一个小字,很欣赏了一会儿,但觉写得还不错,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很有魏晋风骨,”又觉腹中饥饿,埋头喊道“绿意蓝湘,我饿了。”
    却听有人一笑出声,苏妙真立马抬头,却见正是苏问弦,他不知何时来的,正靠着耳室的多宝槅子立着,望着她,剑眉挑起,笑得很不给面子。
    “真真,你也太不害臊了。”
    蓝湘捧了一盘糕点,小心拨开炕几空位,放了上去。绿意提着景德窑青花瓷壶进来,给苏妙真苏问弦各倒了杯茶
    苏妙真搁下笔,收拾收拾,双腿耷拉在床沿来回晃荡,捻着糕点,咬小半口含糊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问弦面上调笑之色淡去,他走过来,苏妙真伸手示意让他坐下,苏问弦手搭在围子上,仍站着,望着她问“下午听说傅夫人过来了”
    “对,为了我和绛仙吵嘴的事儿,不过后来绛仙认错了,傅夫人还送了我一对手镯,你看,就是这双。”
    苏问弦点点头,放下心来。他一回府就听侍书说,二房下午生了一场风波,但不知究竟如何,只晓得傅夫人恼恨而来,平和而去。又招来他人询问,知傅夫人赏下钱来,当时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各得一两银子。
    若是为了傅家独女与真真两人拌嘴,傅夫人过于偏信而气汹汹上门评理,倒也正常。
    苏问弦望向苏妙真,见她笑嘻嘻地挽起袖子,献宝似得把手腕伸出来,还特意晃了晃那鎏金嵌宝翡翠镯子,镯子与她手腕上挂的碧玺手钏相撞,叮当作响,她乐滋滋道“好看吧,可值钱了。”
    但见苏妙真笑得眉眼弯弯,活像只偷了腥的小狸猫,又甜软又俏丽。而她雪化的手腕儿在海棠红金线袖子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白得颤眼。
    苏问弦目光移转。
    “对了,赵夫人说今儿校场会武初试,今儿好像是测马箭,我那个未来夫君,他成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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