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弦缓缓道“十箭中九,算是青年俊才。不过还要再等三日后的试步下箭,六日后的兵法策问,才看得出来此人到底有几分能耐。”
    “唔,这才算配得上我。”
    苏问弦摩挲着腰间玉佩,讥讽一笑。
    到苏妙真提声喊他,在他眼前挥挥手,苏问弦回过神,撩起袍子坐下,道“既然没什么大事儿我便放心了。我是有事要问你,真真,听苏全说,你前几日总往铺子上去”
    苏全这家伙,也太靠不住了,她千叮咛万嘱咐地餐带过不许跟苏问弦提,到底他还是招了。
    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全说出去。苏妙暗骂几句倒霉,又见苏问弦眯眼望来,很有些要刨根究底的意思,敷衍道“也没去几回,你别听他胡说。”
    苏问弦语气一沉,道“苏全和你的话,若论起来,我还更信他。这些日子府内众人都忙,没分神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可别纵得心太野了。”
    苏妙真没好气,见苏问弦似有着长篇大论等她,心底一合计,决定恶人先发威,哼哼两声“又说我又说我,你比于嬷嬷还唠叨,还讲我心野,你还天天不着家呢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和那个傅家小侯爷常来往,应酬肯定会总那些烟花之地去我晓得,元宵那晚你说错的什么行院分明是烟花之地里头都是京里有名的红姐儿”
    她本来只是想压下苏问弦的质问,然而越说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往铺子走一走就不行,他们见天儿地去行院青楼应酬就可以。
    苏妙真哼道“你们才是心野,人也野可你见我说过你么”
    苏问弦大怒“谁在你面前提的这些污言秽语”
    苏妙真一梗脖子“哎唷,许你风流不许人说风流我才不告诉你。”
    苏问弦见她恼了,语气中更有些不屑之意,倾身过去,手沉在炕几上,微微用力,解释道“我虽是在外头应酬,但从来只叫一人,也只为装点场面真真,你现在是要骂我好色么”
    苏妙真听出他语气柔和下来,住笔垂眸,嘟囔道“那倒不是,我晓得在外应酬大多是这样的可谁让你先说我的,我要不拿话堵回去,还不晓得后面有多少大道理等着呢。”
    苏问弦心下一轻,手离开炕几,微笑道“不过一时失言,况是为你好,你还反而生我的气了,可不太讲理。”
    苏妙真不服气仰脸,咬着笔杆儿含含糊糊道“你能这么说,你肯定潜意识也是这么想的,”又见苏问弦果然不再就着铺子上的事往下纠缠,得意嗔道“还有,我就生气,就不讲理。”
    苏问弦失笑“得,哥哥给你赔礼,还不成么。”
    苏妙真眼睛一转,努了努嘴,示意他过来磨墨。
    苏问弦无奈,但仍卷袖开工,一面磨墨,一面听她催促指挥,一面看她写字。
    她穿了件水绿窄袖褙子,妃色长裙拖曳至花梨木座下,一截藕臂从袖中伸出,抬手握笔临帖,很有些奋笔疾书的架势。
    苏问弦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执笔虽无定法,然而手腕得放平,你提笔姿势不对,且写得也太快了,练字讲究慢功夫。”
    他听苏妙真“哦”了一声,扬起脸,眼睛滴溜溜直转,看着他欲言又止。苏问弦心知肚明,故意不接,仍慢悠悠磨着墨。
    苏妙真见他不上路,忍不住就道“我之前又病又忙,把夫子交代的每天的临帖给忘了,现在可不急着赶功课么到时候比不上两个姐姐,就丢死人了,还得挨罚又得让我抄个几百张来,这个月就别想干其他的了。”
    这些日子一直没日没夜地看账,老夫子月初交代的功课,竟是全给忘了。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他也不说帮帮忙,苏妙真腹诽苏问弦没有兄妹爱,但面上仍是一副哀求企盼的表情。
    但见苏问弦语气含笑,道“哦”
    不上路,太不上路苏妙真强忍着放赖的想法,柔声细语央他道“哥哥,你既然今儿闲得慌,不如指点指点我,若是你能大发善心,再帮我临上七十张,那是最好不过。”
    苏问弦见她搁下笔,双手合十,不住地拜过来,一脸虔诚恳切,但觉好笑。他摇摇头,慢条斯理道“你这是又让我替你作弊,若被发现,你哥哥一生清誉,可就全败送在你手上了。”
    苏妙真脸涨得通红“这读书人的事儿,能叫作弊么这叫见义勇为,见死扶伤,扶危济困,雪中送炭再说了,夫子应该看不出来”
    她失了底气“看不出来的吧”
    “好嘛,我这里说了半天,你都不答应,还有没有手足之情了。”苏妙真怏怏地趴在书案上,没好气地连哼了三声。
    苏问弦听她絮絮叨叨,又一口气说不少成语典故,入神看她一会儿。这人娇懒骄纵,说不尽的可恨可恼,又有讲不完的可爱可怜。
    对她,他是狠不下心的。苏问弦叹口气道“还记得你刚回京,见了我总是乖巧听话的怯生生模样,现在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苏妙真揣度出来语气,忙奉承道“那还不是仗着哥哥你待我好,所以才有恃无恐呢。”
    苏问弦微微一笑,弯身下去,强忍了手把手教她握笔的冲动,指着宣纸上的墨字道“你写完这张,剩下的,我给你补。”
    那头,傅夫人一回府,就把傅绛仙叫到正房明间内跪下,跪到晚间,阖府上下都吃毕饭,傅绛仙硬是不说一句话,也不喊饿。
    傅夫人走至明间,见她半点不认错,心里也恼了。吩咐婆子取了鞭子来训诫。傅夫人道“孽女,你还不知错么”
    傅绛仙跪在地上,望一眼傅夫人手中的鞭子。
    这是傅侯爷常用来教训傅云天的,每次都把傅云天打得是抱头鼠窜。傅绛仙纵有再大的胆子,再倔的脾气,这会儿也认输,不情不愿低声道“女儿知错。”
    傅夫人道“那你倒说说,你错哪儿了。”
    她能错哪儿,不就是错在了让人发现么。傅绛仙嘴巴撅得高高,闷声闷气道“错在不该栽赃到苏妙真头上,说是她栽赃我。”
    傅夫人逼问道“还有呢。”又提眉喝声道“跪直腰,敢偷懒,今儿就饶不过你。”
    说着那鞭子照脸抽过来,傅绛仙唬得忙闭眼,只听见耳边有渗人的咻咻声,脸上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睁开眼睛,见傅夫人早已收回了那鞭子,闭目直叹气,情知这是雷声大雨点小。
    傅绛仙跪地膝行至傅夫人身边,抱腿撒娇道“娘,这婚事既然大家伙都不情愿,那没有了就没有了,您生个什么气呢,贵妃和五皇子又不是什么好人,现下那仓场的事儿是没查出来,可若查出来,她们不就更多一层丑事儿,没了这亲还好哩,不然哥和爹在外头打拼着,还得让人觉得和五殿下那等人是蛇鼠一窝,反败了咱们府上名声。这回娘你非要把这事儿翻个底朝天,差点冤屈了人苏妙真不说,还漏出去这里边的机密了得亏王婶婶和苏妙真是守信人,不然,呵”
    “闭嘴。”
    傅夫人之前一定要向伯府讨个说法是因为,担心苏妙真与伯府存了歹意,想要以此威胁或是泄露给谁。但说到底,她怎么可能中意这门亲傅绛仙处于深闺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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